清晨六点窗外的鸟声最好听。
这时候的时间像是偷来的,别人都没有。
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周一到周四因为上学在家住,周五晚上蹦着就去姥姥家了。在姥姥家又温暖又安心,总有好吃的还有电视看。姥爷总拿这个佯装吃醋,但又满眼宠溺。周末晚上最痛苦,拎着作业回家的路上就感觉绳子又一圈一圈缠回来了。
实在忍不住这痛苦就住下,第二天六点直接去学校。
窗外漆黑一片,姥姥更早起床准备早餐,姥爷总会大吼一句过年咯。因为只有过年才会起这么早,为了包饺子。可我满心排斥,这哪是过年,这是要上刑了。
出门穿过院子就是公交车站,姥爷总是在漆黑中用三轮车载我过去。尤其在冬天,小小的我被裹得一层又一层,窝在三轮里,心想物业也太抠这么黑都不亮灯。奇怪的是,靠在姥爷身上也不再想上学的事儿了。
在外待满一年,就像当时小小的坐在三轮车里的我,愣着神儿就回国了。没什么兴奋。大概是还不到情绪触发的时候吧。
情绪来了,在得知姥爷在一个月前去世。妈妈失去了她的爸爸,姥姥失去了她的爱人。
见我第一面,一撇嘴,像个小姑娘一样抱着我就哭了。这泪里得含了多少委屈、多少思念、多少无处可释的疼。真是受苦了。
两个月后我一人拎着箱子来到上海,三天租好房子,是法租界的一间小屋。不断调节心情,不断尝试各种KOL那里学到的时间管理办法,就在即将变成满满一本负面教材的时候,我删掉了外卖app,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
独自身在异乡,又逢除夕。万家灯火,不用看就能直接删掉的群发短信。
曾经报名红酒课程是为了装逼,不见人不喝酒,不party不微醺。可后来竟也渐渐喝出了名堂,喝出了自在。除夕之夜,和家人视频唠唠家常,只字未提春晚或者拜年,但双方语气都是难得的温柔。不似以前,即使只身一人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也会不断提醒你有要事发生。如今安静了,不开朋友圈和微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甚至依然能叫到外卖。聊罢互道晚安,我起了一瓶红酒,再一次打开了欲望都市。巧的很,上次也是大学时候,暑假一人留在学校住着,独霸女生宿舍一整楼,一口气看完了这部美剧的全集。如今又是一人,多了一头烫卷的长发和靠谱,期待这回再看出点儿别的东西。
23点,嗑一粒褪黑素就上床了。
本命年终于过去了,我没有姥爷了,我终于背负起对生活的责任。
可是一个人,就没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