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周末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就会想起爸爸来。她心里想对爸爸说:爸,你知道我的梦想吗?你支持我的梦想吗?我多希望你能够像小时候那样支持我、相信我、鼓励我呀!
想到这里总是沉浸在不尽的回忆和伤感中。她多么希望爸爸能够知道她的梦想,支持她的梦想,她想如果爸爸活着,一定会支持她的!
从那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
每天她总是最晚回到宿舍,回去以后总是默默地看书,默默地洗漱,默默地入睡,不跟别人进行多余的交流。
父亲的死对她来说是终身的遗憾。她沉浸在不尽的思念和悔恨中无法自拔,时不时地会想起过去……
她九岁的时候,一次爸爸又是半夜12点才回家。妈妈和他大吵了一架。
妈妈说爸爸:“你就知道加班加班加班,但也不见你提拔,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既不干活又不拿钱,不尽家庭义务,还得我伺候你,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我什么都干了,要你干嘛?”
爸爸红着脸瞪大了眼厉声道:“难道我就是你挣钱的工具?你明明知道我家里父亲去世得早,弟弟妹妹们又都小,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我家的负担很重,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嫌弃我?”
“你每天晚上12点多才回来,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难道我就是铁打的?你看人家邻居张三家的媳妇儿,不用上班,就在家里照顾孩子,张三回来大包小包的往家拿,一进门就换了衣服撸起袖子做家务,我哪一点比张三老婆差,你这样对待我!”说完委屈地哭了起来。
“不管单位分了什么东西,你都不往家里拿,直接寄给了东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有没有在乎过我?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妈妈啜泣着不依不饶。
“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我走好了!我家里老母亲身体也不好,我们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一下!我回东北老家,你愿意跟,就来,不愿意跟,就待在这里!”爸爸平静地说。
妈妈被父亲的话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直盯盯地看着父亲,好一阵儿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眼里噙着泪水,恶狠狠地说:“你一点没有家庭责任感,抛下我们娘儿三个,说走就走,你就不怕被世人耻笑?”说完挑衅地看着父亲。
父亲仰天长叹,悲哀而伤感地说了一声:“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已经不‘忠’了不能再不‘孝’了,我这辈子没有办法为国家建功立业但是我还可以回去孝顺我的老母亲!”
“你走吧走吧走吧走吧走吧,我就不信我没了你还不能活了!”
父亲悲哀而失望地看了一眼妈妈,又伤感地看了一眼炕上不知所措的我和哥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关上门,走了。
没过几天父亲的行李就打包完,租了一辆大货车回了东北老家。
从那以后,妈妈每天都会对刘丽说,“你爸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将来找对象一定要看好了,千万别找家庭负担重的男人,否则没有好日子过!”
“哦,”每次妈妈说起这个话题她总是若有所思地应一声。
爸爸真的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为什么爸爸留给他的印象那么的美好,而在妈妈的眼里爸爸是那么的不堪?!
“你爸就是被那个家拖垮的,我们家就是被你奶奶家拖垮的,尽管刘丽不愿意接受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的现实,然而她还是从心里开始和父亲有了距离。
她开始不愿意跟父亲多交流。父亲偶尔打来电话,她只是应付地说几句,很少跟父亲说起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她在心里怨恨父亲,不愿意相信父亲对她的好。
她只知道父亲是个不顾家的男人,记忆里的那碗“香香面”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因为父亲不在,妈妈老说怕别人欺负,让她凡事都小心点,她在别人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觉得自己没有父亲,抬不起头来。
高中时,她被分到了次重点班,班里好多同学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她很少主动跟这些同学说话,每天她都会早早地到校,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学习。
高三那年的冬天,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教室的两块玻璃被踢足球的同学有力的大脚给踢碎了。
外面是零下30度的严寒,教室里的暖气无论怎么摸也捂不暖冻僵了的双手。同学们写一会儿就会搓搓手,不然手就连笔都握不住了。
有的同学写一写就会抬起头来跟大家交流一会儿,说笑一阵儿,然后继续去复习功课。自习时间教室里总会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但是这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学习。
她穿着一身素色棉服,帽子上有一圈镶嵌了兔毛的白边儿,她总是戴着帽子,戴着手套,埋头演算着正弦和余弦函数,冷了摘下手套用嘴哈哈气,接着继续演算她的数学题。
同学们叫她“爱斯基摩人”!她根本不在意,她心里想的是要为妈妈争光争气,考个好学校,给老家的奶奶和叔叔姑姑们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年,她终于如妈妈所愿考上了北京的医科大学,全家族一片哗然。她心里想,妈妈这下可以扬眉吐气了。
可是妈妈真的满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