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具体的表现在  我和小刀身上总共四个打火机  都纷纷失去了打火的能力 外面已经是一个零度以下的世界  好在火车上到处是暖气片  在连接处  有醒目的标识  写着严禁吸烟  标识的牌子底下是一堆烟头  严禁这个词的作用在于  让人在享受一支烟的肉体快感的同时  还能感受偷偷抽烟带来的精神快感

张家界这个地方我并不喜欢  总共三个字  有两个字都是我不想听到的汉字  好在匆匆就离开赶去了青海  路上遇到的人也大概有意思  果然遭遇了藏族姑娘  大家彼此都很兴奋  就像见到了珍稀动物  又彼此在一开始都保持矜持  我又肤色偏黑  只要一不小心把普通话说得差了一点  就会被误认为也是藏族小伙  所以难免惺惺相惜  不聊几句  藏族姑娘们就强行要把带来的小吃分给我们  还未经允许 就夸我长相  我想可能是我比较符合她们的审美标准  五官不重要  皮肤黑这一点就够了  三番两次地夸  我当然是不耐烦  心想 妈的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大家聊得也算开心  照例是应该留联系方式的  不过留了联系方式也不联系  就索性都做个过场朋友好了

去连接处抽烟  遇到一个女孩  眼神清澈  淡淡地看着车窗外的山雪  等我第三次去抽烟时  她还在淡淡看着窗外  看了我一眼有点笑的意思  我觉得就很有义务要说点什么了  我深沉地看着窗外说 现在很少有人能这么看着风景不玩手机了  她一笑说因为我手机没电了

就此展开  聊到她学画画  凭借我贫乏的知识面  偶尔能挤出几个抽象派 蒙太奇  也能让她惊喜不已  她的幽默感比较干枯  时不时还要幽默一下  但凡听到一点幽默的味道  我就要把老脸挤出一点笑来  不懂幽默又要努力幽默的人  最乐于看到别人理解她的幽默  于是和我分享人生  我就凭借对人生的肤浅了解  时不时插上几句  说到她在路上遇到的男人们  说有认识了一天就要和她有结婚意愿  那我自然要夸她魅力无限  又对那个可怜的男人冷嘲热讽一下  又说有的男人动不动就要关怀她  让她好好吃饭 注意安全 好好对待自己  她盯着我说  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太无聊了 我凭什么不好好对待自己  吓得我赶紧把那句  你一个人女孩子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憋了回去    接着她又一脸坏笑说  然后我就隔老半天再回一句嗯  忽略他们的话  慢慢地他们就不找了  听到这里我有点唏嘘  联想到自己和身边的男人们  有点同情

我们聊着天  每隔一个小时  小刀就要经过一次  一脸怂恿的坏笑  她说  那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说哈哈那是我朋友  她啧啧不已 说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外来务工人员  我问她为什么也在路上  她依旧淡淡的  说得淡然无味  我已经见怪不怪  草草结尾去找小刀和阿志  转身要走她喊了一声哎  我说怎么了  她笑了笑说没事  等我回想起来的时候  我才记起来  原来在无间道里就有这么一个镜头  梁朝伟扮演的卧底走进电梯之前  那个警察在被扔下楼之前 就是这个镜头  据说是导演安排之外的

又到格尔木  和一年半前几乎一样  一样在凌晨到站  一样冷冷清清  我特意还带着去了一年半前吃的那家馆子  大家填饱了肚子  小刀很感慨  说吃了这么多年羊肉串  今天才知道真的羊肉是什么味道  订了宾馆  叫时尚宾馆  大家都想感受一下时尚的熏陶  我都打算好了  一会入住要说check in  到了宾馆  半天从柜台后面爬出来一个不阴不阳的老男人  头上秃得恰到好处  人物形象和人物性格对应得天衣无缝  他用我见过的  一个人类所能达到的最迟钝的动作  最缓慢的语气帮我们办理入住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他是一个好人  善良而且单纯  但每次在一起的时候  总让人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责任重大的父亲  在耐心教育一个智力缺陷的孩子一样  所以和他相处的时候  一旦他有张嘴说话的意图  我就立刻转移话题  避免把话题发散开来  哪怕你们刚开始聊的是早餐吃什么  经过他的几次发散  也会变成宇宙是如何形成的 这样艰深的  难住了几乎整个科学界的顶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