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我去超市买菜,装在袋子里的青菜需要先称重贴标签,然后才能去结账。称重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子,看样子是刚来的实习生,他动作生疏,价格记的也不熟练,要时不时问一下他旁边的女师傅。女师傅不慌不忙,不催促,站在他旁边耐心指点。该称重我的香菜了,小伙子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对这个菜的价格不熟悉。他正要扭头问师傅,排在我后面的一位中年大叔怒了:“能不能快点啊,慢死了!啥时候能称完?”
我被大叔的声音惊到了,回头去看他,只见这位大叔眉头紧锁,脸色暗沉,手里拎着一颗大白菜晃来晃去。他吼完,转身去排别的队了。其实我的菜不多,很快就可以称完了,他没有这个耐心,他等不下去。我就平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小伙子称重,其实我内心里也很急,不知道在急啥。这个大叔的吼声加重了我的着急,我也不想再买东西了,想赶紧结账出去。好在那个称重的小伙子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仍然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等到了收银台的时候,我又碰见那位大叔,他手里多了一盒酸奶,排在队伍中间。他的个子不高,时不时踮起脚看前面的结账台,还叹气。排在他前面的女人流露出反感的表情,估计跟我的感受差不多。
其实称重员,收银员,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他们也想赶快做完手上的活,但再快也不可能秒结,超市也没有开发出来这种程序。那些焦急等待的人,再着急,也改变不了现状,反而会因为催促引起收银员反感,可人们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焦虑。
我在没有坐过飞机之前,看到有人批评中国的乘客:“飞机还没停稳就急着拿行李,急死你们了。”我当时很不以为然,觉得要是我肯定不会急。但是等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飞机刚停稳,我就慌里慌张去拿我的包,我不知道飞机要停多久,我怕飞机突然就飞跑了。我慌张拿包的时候碰到了前排一帅哥,他翻了我一个大白眼,满脸鄙夷。他后来继续翻白眼,因为比我着急的还有好多人。
我小时候因为急着去看村里一位过世的老奶奶,一头磕在石头上,把我的额头磕的鲜血直流,伤疤至今还在。等我再大点,好多次急着出去玩一头撞到门上,我妈就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你急啥急,急着进命里?”
确实有很多人因为急,丧失了生命。比如那些急着超速的,抢道的,闯红灯的,很多都出了车祸,魂归西天。
我不明白大家都在急啥,我也解释不出来我的着急,这好像是一个无法控制的现象。我知道“着急”是不优雅的、不大气的,是有失风度的。比如一个男的交了女朋友,急着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别人可能会骂他:“精虫上脑,猴急猴急的。”所以很多男人就得端着,装着。
我们都晓得行动上的“着急”是不体面的,不好看的,于是都尽力控制,都努力端着。但是,焦虑转向了内心,表面不着急,心里急,仍然活得不痛快。
我从前是一个不爱读书的人,今年受到影响买了许多书,纸质书、电子书,整了上百本。可是我看书很难做到静心专注,总是乱翻,看这本的时候想着那本,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结果都吃不好。我去图书馆也看不进去书,书太多了,这辈子我都看不完,干脆一本都不看。为了缓解焦虑,只好刷手机,越刷越着急,想到那一堆书还没看呢!
我特别羡慕那些沉稳的、不慌不忙的人,可是我自己做不到。几年前我一老板,他开车的时候很稳当,坐他的车从来不用担心拐弯时头会撞到车,也不会遭遇急刹车。他写字也漂亮,字迹大气磅礴。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吐字清晰,说一句是一句。后来我几乎没遇到他这样的人,太难得了。
我在微博上认识一位移民美国的姐姐,她经常晒她家的小花园小菜园,买的种子有详细的分类,连种花的铲子都有区分。用什么土壤,多少温度都整的清清楚楚。我刚开始看了都有点受不了,我觉得不就是把种子往土里一埋,洒点水不就行了吗,咋那么多事?!但是人家很享受啊,她一边工作,一边用心地打理她的小花园,她老公是美国本地人,也和她一起种花种菜,假期了在后院来个烧烤啥的。这种慢悠悠的生活方式,在我看来真是罪大恶极,但是人家很嗨皮。后来我想通了一点:我们还处于温饱阶段,而人家已经在小康阶段了,所以人家悠闲得起。
可是我们这种所谓的“着急”真的达到效果了吗?对我来说几乎没有,反而有副作用。越着急忙碌,看起来在做事情,实际上效率很低,就像李尚龙说的“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
我希望自己能够从容不迫地做事情,就像我那个老板一样,不着急,不慌张,稳当一点,把事情做漂亮。
不知道你们有啥好方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