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住过俩个宿舍,仙林的三室小公寓,三牌楼的号子房。
印象里,我是,2010年8月26日,来南邮仙林校区,父母一起来的,学校很大,没走几步就得问人,挨到宿舍,加爵是头一个见到的同学,带我办了饭卡,和其他一切新生流程,那会看他是个雷锋式的人物,后来,本性暴露无遗,这哥们吹牛上瘾,即便很不和逻辑,导致被吹的对象异常尴尬,心想:“你说,你是不是当我傻b,你说啊”。由于这跟他闹掰的人不少,他也成了第一个在我手上留下印记的男人(这孙子咬我)。
宿舍,是个三室一厅标准小屋,我们是前几批入住的,整体都不算陈旧,部分家具的甲醛没挥发完全。43栋,301,布局在三楼紧靠过道楼梯偏里的位置。
卫生间里,一面1.5*1.5镜子贴着墙壁,直面东西朝向的浴室,浴室三个隔间,南北朝向,镜子很大,足够,一个中等身高的人,横着照。这镜子满足了丁勇大多需求,这哥们是个文艺青年住二室,头一回见他,印象是,天煞下凡,面露杀气,后面竟然,弹起琴,哼起不伦不类的骚柔小调,配合面露杀气的脸做主各种扭捏作态的表情。
客厅是一张茶色的三合板茶桌,和储物柜,储物柜是靠东紧贴墙壁,方格状布满整个墙面。
三合板茶桌,承载着宿舍最大的娱乐活动,扎金花,扎久了,就开始考虑综合因素,哪个位置风水好,哪个位置能看到牌多一些,谁赢多了,会分点给输最惨的,最惨的人会想出各种理由,讨点回去,回家的盘缠,这个月余下的口粮,家有80老母等,通常给的人是晋塘糖,要的人是王锦成。
王锦成,爱国青年,住三室,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床头插着五星红旗,桌上放的军事杂志,隔三差五的跟你聊大国战略,做过最伟大的事情是裹着国旗睡觉。
晋塘糖,爱打小算盘,干什么事情都是先转眼珠,想不出他太多缺点,他属于万金油跟谁都合得来一点,就是总给人点距离。
假期也多,假期多了闲人便多了,室长在宿舍隔三差五吆喝聚餐,为了祖国的花朵,六一聚,为了辛劳的妇女同胞,三八妇女节聚,清明节也聚。
后来大三,宿舍调整,我们整体搬到三牌楼小区,从原先的三室一厅家居公寓,退化到号子房,一间六人,面积略大于原先一间,新宿舍整体是90年代的标配,门沿上按着红色的接话机,网线,是用塑胶管道从门正上的通风口穿插进来,散落在黑的发油的花岗岩地上。书桌是一张,公用的茶几,年代久远,掉漆,针刺得严重,原本不大的号子间,中间把它一摆,就只剩过道了,五六个壮汉围它而坐,原本不宽的过道,半径又缩小了半米。
不过,是自主选择,原宿舍12人,按配置分了2间房,怎么分配,是自由选择,加爵工于心计,为了自己和充气娃娃过上幸福的生活,故意跟别人闹掰,硬生生,一人一间,不愿意和他住的人,去别的班级搭伙住。
他宿舍大多空床。房间轻轻的霉味,方便袋衣服层积味,粉刷挥发出来的甲醛,以及空气浓厚的加爵的子孙,他的房间天然防蚊。锁是坏的,锁不住,我进去通常是不敲门的,印象里,他大概都是,一个印花的被子盖在身上,跟娃娃成96姿势,娃娃俩腿从被子下测漏出半,呈龟壳状,每每数分钟后,大叫一声:加爵干嘛呢!,加爵面露羞涩却依然义正言辞:“休息“。
对面宿舍,是支胖跟别人搭伙的宿舍,宿舍大多考研,准考证在考试前和考试后的命运截然不等,考后的准考证,贱如草芥,临近毕业,阿姨来清宿舍,娃娃的清理是个问题,加爵机智,从隔壁宿舍捡来准考证,把头像剪出来,娃娃收好塞进盒子,头像贴在盒子上,自己提前一周离开了宿舍,阿姨找到照片上那哥们,:“你东西忘了”。
毕业后,各自有个各自的宿舍,有的考公务员,学会趋炎附势,有的早早有了后,遇事得先掂量。各自都有了各自的俩面,大学生活可贵之处大概就是再也遇不到,这群没心没肺的人,即便相同人聚到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