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石子,回望曾经的岁月》
看了江葱先生的写的“历史记忆,朱沱1300年”1~6集,很感动。这是江葱先生多次翻阅2006年编辑的《朱沱镇志》中摘编出来的,因为朱沱镇誌真实地全面的整理了朱沱1300余年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他认为,文化的力量在于传播,与其在电脑中沉睡,不如摘编出来与大家分享,希望热爱朱沱历史的人们积极参与讨论,提供文字图片资料,共同考证、丰富和完善这份文化遗产。在这里首先要感谢江葱先生这种勇于传播家乡历史文化的义举,对他编辑的“历史记忆朱沱1~6集”,点赞致敬。
身为朱沱人,也关注家乡的一些大事件,我没目睹过《朱沱誌》,已不知是否记录了朱沱古镇60年代末70年代初,全镇人民筛石子支援国家三线建设的声势巨大的劳动事件。
筛石子,是朱沱古镇50年代出生的人都应有清晰的记忆,那种如火如荼的大规模劳动,以家庭,同学,朋友为作业小组,演绎同一种规范动作的劳动过程。筛石子,可以说是朱沱古镇空前绝后的一次集体劳动史诗,应该是朱沱古镇人支持国家三线建设的一次重要经历,也是当时朱沱各级领导能够引进这个劳动项目让人们致富的重大功绩,劳动中增进了古镇人的友谊,发扬光大了朱沱人团结向上勇于拼博的精神,为国家作了贡献,拉动了朱沱经济,这是当时朱沱各级领导和群众共同完成的一次完美的生产过程,它应该是朱沱古镇最美丽最精彩的一次劳动大合唱。拿当時那些重庆知青的评价,“朱沱人钱还多耶,妹儿都打扮得乖些。”很自然的话语,点评了朱沱的当時。
先整几句巳经过時的并有点酸的句子形容一下那時的境况吧。
曾记得,那绵长的三公里河边路上早起晚归的上千名朱沱人的葱葱脚步.....
曾记得,寸杆渍上的风沙弥漫,寒雾霜冻,太阳下的滚烫.......
曾记得,在沙石办公室领取工资時互相分享劳动成果的喜悦.......
曾记得,石子钱去买新鞋和花衣......
我是经历者和直接参与劳动者,那時大约14岁左右吧,50年过去了,今天,让我们怀揣着岁月,走进那些曾经热情似火的日子......
天还没亮,母亲摇醒了熟睡的我,“起来吃饭,天马上要亮了,早点去赶头班过河船”。我揉揉眼睛,“哦”。因为我知道要去寸秆渍筛石子,头天就准备了铁筛子,萝筐,撮箕,钢钎,掏扒,手套之类的工具。
我不知道母亲是几点起床的,早餐已摆上了桌子,并且,她已经吃过了。我们慌忙吃了红苕稀饭,还嘀咕怎么不早点喊嘛。
我们是三弟兄,我是老二。我们拿好头天准备的铁筛子,这是一个长1.8米宽60原10公分的铁筛子,铁筛子孔是2公分的,大约有20多斤吧,是当时的主打工具。3一4个撮箕,两个洋铲,三个掏扒,中午吃饭的餐具,米,菜,油盐之类的。一家四口,在母亲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在晨曦中出发了。
从住地李家院后门出发,经过谭家,场背后,黄牛面粉房,十字口,中码头到河边,河边路上,人越来越多,互相跟着走,人们抬着工具铁筛子,挑的,背的,有的打着火把,电筒。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沙沙沙的脚步声,大家无心去欣赏长江早晨的美丽,心里共同向着一个目标前进,寸秆渍。
12月下旬的枯水季节,天气有点凉,早上的冷风有点钻背心,有的戴着草帽,有的用衣服顶在头上,然而,葱忙的脚步惊醒了汗水,敞开衣服继续前行。
走啊走,肩上的筛子越来越重,左肩不愿右间来,轮流不吵嘴。30多分钟吧,来到寸杆渍的对面,遥望近距离的目的地,还须乘船过去,排队等候,一船装百人,也不知那時是否有安全规矩,大家一条街的,秩序井然不插队。当然也有几个调皮冒轮的,不管他,多数人守秩序。
上船过河到达目的地,好大好宽的寸杆渍,尽是鹅石板,光溜溜的地。面对下游,右手是长江主航道,水流湍急,左边是次航道,小木船通行,晴天远看江边的朱沱,美丽。
那时的人啊,没有照相机和手机,也没有欣赏山水美感的情趣,時代给予他们的,是一身的扑实和精神上纯粹。
按照居委会大致划定的生产区域,各自去划圈自己的阵地。第一步,用大的鹅石宝把自的区域圈好,一般在30平米左右吧,根据作业组人员的多少,圈的区域可大可小,大家也很自觉,街里街坊的,也不管地下的石子好坏,按照先来后到,挨着圈,如有争议,各居委会的现场人员马上调解。第二步工作准备,架好铁筛子,前放大鹅石宝压筛子脚,后面拉出支撑将铁筛子安装为45度,用钢钎,铁掏扒将沉淀很紧实的沙石刨松,边扒边扔掉大于4公分的石子,再将沙石扒在撮箕内,从铁筛子上面倒下去,哗啦啦哗啦啦,2一4公分的石子在筛子上头,下面是2公分以下的石子,再用小孔竹筛或铁筛过滤,两种产品就生成了,有洗浆的还要淘洗干净。
就这样,一撮一撮地搬动,一次次地重复,工作時只听到掏扒撞击石子声和筛子上鹅石宝的跳跃声,此刻,说他是一种自然的歌声吧,你说是渲泻。不管怎样,一堆堆合乎规格的石子在矗立,洋铲掏扒在磨玉,一个个撮箕在消失,一双双手上的血泡在哭泣,一颗颗汗水在流淌,一阵阵喜悦在心里。这就是当時的情景,没有夸大的事实。
从下午开始,可以交货了,一挑石子百多斤,那時小吧,也要挑他80斤。近的,一肩挑拢;远的,两人打冲冲肩。
收工前,去看收称员记的码单(即当天所交的重量公斤数),没有收据,点个头,着数。那時的人互相信任,不搞假不乱记,半月结算,造表发工资,确记错了,补起。
记得当時第一次领劳动工资25元4,全家高兴惨了,比我父亲在商店的月工资还高,但没想过,那是四个人的劳动,六十个工時。
也不知是好久,母亲在一次回家的过程中,走在路上,鼻血涌流,塞不住啊,強忍着回朱沱,后诊断,高血压,高強度劳动引起,必须休息,不能重体力。我们三弟兄也继续着当年的季节。枯水期过了,洪水期休息。
记得第二年,哥弟们各有事,我与罗中国(绰号罗历史)搭档鹅卵石,嘿,你还不说,这个罗中国主意多,我们实行打一枪换个地方,哪里石子好,就在那里旋,几整几不整,每天任务完成天未黑,尽收早活路。(罗也30多年没见面了,请知悉者告知联系方式)
哎,半个世纪的事了,那是朱沱的事。那時只有3000多人的古镇,可能没上过寸杆渍的人谬谬无几,记住吧,筛石子,寸杆渍,三线建设几个关键词,因为曾经有,3000人的劳动歌声唱响过朱沱古镇。
赖维书2017年11月18日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