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戈尔巴乔夫者,前苏联总书记。于桑梓从政凡十六年,卒晋迁中央,勃列日涅夫十六年入阁,掌农业部,为一时才俊翘楚。
初,斯大林为列宁遗诏所切责,深自惶悚,及高祖崩,乃设分治之阴谋,兴清洗之断举,养肃反之鹰犬,剿篡逆之朋党,追刺托洛茨基于墨西哥,流放加米涅夫于米努辛斯克,定季诺维也夫间谍之名,审布哈林谋乱之罪,处皮达可夫反动之刑。钢铁坚毅,震慑群侪,遂使海内清晏,路人噤声,以为慈父严厉,唯命是从。
及斯大林病笃,满朝无敢与焉,延误药石,遂崩。赫鲁晓夫以末席之微,操奸宄之心,杀贝利亚而排马林科夫,清算先帝,挟制擅权,广兴集体农业之政。在位凡十一年,而有苏斯洛夫、谢列平之徒强使下野,遂逊位而两派倾轧抗衡,不能相下,勃列日涅夫以敦厚崇德之名,终继大统。及践祚,静言庸违,否德忝位,好揽虚荣,象恭滔天,开公府奢靡之风,贪寰宇巨细之功,使勋章满戎膺,尸居遍朝野,凡十八年而崩。安德罗波夫以序继之,老病,逾岁即崩。契尔年科以持重故,摄位,足年亦崩。及契尔年科崩,诸元老始思立储。时有莫斯科市委书记格里申、列宁格勒市委书记罗曼诺夫者,传为嫡位之选。又,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吉洪诺夫,历三朝,为国耆老,按功当立。
然时外交重臣葛罗米柯爱戈尔巴乔夫之值壮年,素有革新之名,且免党争之弊,强胜诸权贵,遂排众议,复有利加乔夫者,尝为安德罗波夫股肱,素善戈尔巴乔夫,亦力荐之,乃使戈氏居上。
戈尔巴乔夫既登庸,以农业专家之资,行机器制造之事,欲以集约之法、纪律之导、科技之强,五年而超美。复凭廉隅自重之心,禁贪腐糜乱之风。禁酒抑商,以正朝纲。然经斯大林、勃列日涅夫之朝,苏联重工过剩,民需竭供。复兴机械制造实损不足以补有余。民生困窘,以酒糊涂,是以苏联酒税亦厚。及戈氏禁酒,如自断肱骨,国益凋敝。
戈尔巴乔夫见事不成,转推企改,拟效西方市场经济之制。然苏联以共产立国,承平日久,猝遭横变,如逢大乱,卢布徒增百亿,面包不能足供,民不堪苦,吏不厌贪。
戈氏深以为府衙懒政,官僚误国,思以雷霆之举,破藩篱而痊痼疾。遂命重编党史。戈氏幼经斯大林肃反之累,潜怀反正之心,今当涂,即谕全民历数斯氏之弊,去其庙号殊荣,动摇国本,更以公开、民主、舆论多元之号,开放党禁。
时有雅科夫列夫者,尝进修哥伦比亚大学,见美帝巨富,渐怀异心,及为宣传部长,坐妄言,谪放加拿大。及戈氏访加,见雅科夫列夫,与谈,大异之,归而告安德罗波夫,使引归。安氏不许。及安氏崩,雅科夫列夫遂归,戈氏立,复使雅科夫列夫掌喉舌。戈氏自毁之政,雅氏多与焉。
利加乔夫见国倾颓,数入觐苦谏,不听,遂交恶。
戈氏欲推新政,乏耳目之用,遂察贤才,得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第一书记叶利钦,入侍京师,旋补阁臣。叶利钦者,妄人也,狂悖乖离,方命圮族,前指利加乔夫之因循,后责戈尔巴乔夫之委顿。戈氏怒,罢其京兆尹之职,复削候补委员并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委员职。
叶氏退党。戈尔巴乔夫六年夏,经俄罗斯直选而为总统,欲分裂苏联。
戈氏先失旧友,复失耳目,乃令开民主普选,期乘载舟之便。不意天下苦苏久矣,及开党禁,索布恰克、波波夫、萨哈罗夫、叶利钦之徒鼓噪而出,争相臧否,民意沸腾。戈氏难置喙,遂失党心,遁入乌克兰。
京师旧党亚佐夫,克留奇科夫、普戈、亚纳耶夫之辈起而戡乱,囚戈氏,断粮米,然内不相能,卒自瓦解。戈氏出逃,叶利钦挟以入议会,告天下曰:苏共叛乱,当定违法。苏共既无,苏联焉存?即命解体。
戈氏无兵卒之利,遂辞公职,令党自散。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发《独联体条约》,苏联遂亡。其年冬,戈尔巴乔夫以位禅叶利钦。
戈氏下野,多著书、演电影以自白,脱亡苏之罪,每以亡国遗老之身游历列强,列强之名流者戏谑如优伶。普京四届五年初,议定戈尔巴乔夫并叶利钦祸国罪。复六年,戈氏病亡,终年九十一岁。
鹏哥曰:戈尔巴乔夫经贵贱、历兴衰,逢颓败垂老之世,而强挽狂澜,力有不逮焉。且未有窥天机之智,亦无察物议之能。为辅臣则为良弼,居南面则乏权谋,才堪一城而推宰一国,身居九五而听命草野,一旦功败,专务自辩,徒贻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