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封上有作者的相片?连腰封都直接讨厌了,不要说打量印在上面的作者像了。我直接翻开封面读起了《黑暗中的绽放》的第一篇《小鸟》。
米夏对“我”有多好,“我”的身世就有多卑贱。西蒙·范·布伊要写一个萍水相逢的米夏和“我”是如何相依为命的故事,所以他笔下的米夏,脸上虽有一道吓人的疤痕,对“我”的呵护却与这道疤痕“背道相驰”,用柔情来形容一个男人对养子的恩宠,也许遮蔽了米夏的男儿气,可是,米夏对“我”就是这样柔情万丈。我们读西蒙·范·布伊的小说,“我”阅读米夏这个人,在以同样的温情回馈米夏的同时,“我”在慢慢找寻“我”来自何方。西蒙·范·布伊的技巧无疑是无可厚非的,他将“我”的来处写得影影绰绰,这种写法引发读者足够的好奇心,剥洋葱一样非要剥出故事核心的同时,顺便将“我”来处幽暗在形式上先定位下来,伤感又无可奈何。
得有什么样的成长经历,才会虚构出《小鸟》这样的故事?我这才合上《黑暗中的绽放》去仔细端详那张印在腰封上的照片。一眼,只一眼,让我想起了根据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改编的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是1970年代那一版里的西蒙·多尔。真巧,他也叫西蒙。那个西蒙,黑发、窄脸、面容清秀、身材颀长,所以,富家女林内特小姐会看上他。可怜出生贫寒的西蒙·多尔,偏偏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不肯放弃旧爱杰基也就算了,居然还听从杰基的算计。阴谋败露的时候,杰基气急败坏地大喊“西蒙叫我睡觉去”,看电影的我虽还是个小女孩,却也听出了杰基气急败坏里有西蒙·多尔的孤寒。
英国作家西蒙·范·布伊应该有着西蒙·多尔一样的孤寒,可惜,对他了解得过少:英国小说家,1975年出生于伦敦,在威尔士乡村和牛津长大……目前定居纽约布鲁克林——生于伦敦,何以要跑到威尔士乡村长大?已经是小有成就的小说家了,何以要客居在纽约布鲁克林?太多的孤寂隐藏在作家简历的空白处,不是吗?也许,是我在过度解读,那么,我只能说,西蒙·范·布伊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小说家,通过耳闻目睹,将他们的残缺和伤痛描摹得如此切肤,君不见,一本《黑暗中的绽放》,《小鸟》是明亮的而一篇,《天有多高,还多有多深》、《他们躲在哪里是一个谜》、《遥远的船》等等,都是梅雨季节的天空,一伸手指头,就能捅出一汪水。
幼年郁积在西蒙·范·布伊心头的寒冰,小说家用写作的方式将它慢慢融化。融化中的冰雪最凉,我们又为什么要被这些冰凉的故事刺激得瑟瑟发抖?因为,《黑暗中的绽放》有着澡雪的功能,读着读着能让我们倍觉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