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公平执着的程度,连我自己也感觉近乎病态。
小时候家里买了零食,这件本该开心的事一度成为我的头疼和苦恼。因为我具有的仓鼠特质在遭遇如狼似虎的家中姊妹时,除了感觉遭到洗劫的痛苦,什么也没剩下。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口腹之欲向来平淡,零食之类,不是不喜,但只浅尝便快乐满足。因此我倾向于把东西放起来一点一点吃,一天吃一点,每天都满足。
这样在正常状况下,买一次零食等于我这边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快乐储备。
但狼虎属性的姊妹们的原则是:“让零食在家中过夜”这件事罪无可恕。
于是我在经历了几次“快乐储备在一夕之间惨遭掠夺被糟蹋损耗殆尽”之后,绞尽脑汁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在这个深夜,我又一次对自己奇怪的执着于公平的思维与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并以心理医生为病人挖掘病灶的严谨和热忱,为我接近病态的公平主义深挖到二十年前的这件事情。
我记得当时我的做法是:
一丝不苟地将再次购买的零食均分两份,把完全属于我的那一份藏起来。
一丝不苟到什么程度呢,我还记得那次事件被家中长辈耻笑至今的原因:零食中有一种连体果冻,分至末尾,其他所有零食都完美地被均分掉,除了这种果冻,只余一大整个两小余个。
五岁的我拿着最后一个连体果冻愁眉不展,现在回忆起来还清楚明白,当时我心里除了为难,其他类似“把最后一个果冻吞掉”或者“让给妹妹”的念头一丝都没有。
最后一拍大腿我把果冻一分为二,然后递了一半给妹妹,舒坦得眉开眼笑,随即遭到长辈的一阵耻笑。这耻笑深深刺痛了我刚凭借自己的智慧解决一个硕大的问题,因而十分骄傲的心。并且进一步加深了我对要求公平的执念。
这类事我心里仿佛生来就有杆秤。直到现在,无论和谁共同拥有什么,从得到的赞叹或是好吃的,都默认一人一半,雨露均沾都要有。
比如最近我买了十包螺蛳粉,有天我不在家时妹妹煮了一包,于是还剩下九包。
这九包里的第二包如我所愿一直没人去动,在我动掉它之前,我没有想过要和她一人一包一起吃一顿。
我只是在这个所有人已经入睡的深夜,独自偷偷摸摸,猫猫祟祟,潜进厨房,煮掉了属于我的那一包。
我心里又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