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的是,我拥有一种天赋异禀的能力。
什么叫天赋?
天赋就是人无我有,无需努力与生俱来的。
有天赋是一件好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每个人自己去寻找。
1、
“你能帮帮我吗?”晓丽哭着对我说。
晓丽失恋了。
失恋的原因我没问,但晓丽全都告诉了我,显然她也想倾诉出来。
其实很简单,恋爱后随着矛盾的积累,最后因某件小事而爆发,发展到分手的从来都不少。
大学生也是一样的。
我和晓丽是高中同学,我们去了同一所大学,但是不同系也不同班。
这样的经历并没有使得我们发展成恋人,不过能和晓丽成为好朋友,我还是很欣慰的。
实际上,当晓丽告诉我所有的这些事以后,我对晓丽的遭遇并没有更多的感同身受。
我既没有对晓丽产生任何的同情,也没有对晓丽的男朋友感到愤怒,我唯一在想的是,究竟我要不要帮帮晓丽?
这样说显得我很不自量力,就连晓丽也并不真正指望我能够帮到她,而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在那件困扰我的事发生以前,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帮到她。
但现在,是有可能的。
最终我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而对于这个选择,直到如今我也并不知道是否是正确的。
我问晓丽有没有在身上带着她和男朋友都比较重视的东西,晓丽拿出一个红绳的手链,廉价货,不过却是相当于他们定情信物的东西。
我拿起那个红绳手链,试着做了一些晓丽看不见的事,然后让晓丽拿着手链去找她男朋友,并告诉她有可能他们可以因此而复合。
晓丽问我为什么?我说手链上有她们爱的印记,只要把那断裂的印记连接起来,他们的感情就会恢复。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晓丽和他男朋友真的复合了。而我告诉晓丽的也并不都是信口胡诌。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等等,而只有我才能看见的是,这些关系以不同颜色的线连接在一起,当线的颜色变淡了,代表着关系也淡了,当线完全断掉时,就意味着完全失去了联系。
而我做的,只是将断掉的线重新连接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得到这种联系的线,它们就是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我眼中,至今我还是搞不清楚缘由,但自从那一次后,我确定了一件事,我能够将某些断裂的线重新连接起来。
之所以说某些,是因为前提是两人之间仍然存在着感情。当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但很快我发现现实并不完美。
那次以后,晓丽再也没联系过我,别说是当面找我,甚至是一个感谢的短信都没有。就像是我和她之间完全断绝了联系一样。
最奇怪的是,我能记得她,也不时可以碰见她,而每当这种时候,就在她本该将要看见我之前,晓丽不是被突然出现的同学拉到一边,就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走掉了。
我很快意识到,似乎不是晓丽忘恩负义,而是我做了那件事的惩罚或者说是代价。
我将别人断裂的线连接起来,代价就是我将要失去自己和某人之间的联系。
2、
看来纵然是天赋异禀,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这份天赋。
我也做过一些实验,除了将某些断掉的线连接起来外,我也能斩断某些人之间的联系,不过我只能做到暂时斩断,如果想要彻底斩断,我就必须完全介入那人的生活,每次在那条线将要连接起来时,就及时将它斩断,从而慢慢彻底断开那两人之间的联系,这时和我有关联的线才会多出一条来。
这可比连接某些断裂的线困难多了。
这样的话,如果我想要分开一对情侣,那么我和第三者也没什么区别。
我没有将我这个特异的能力告诉任何人,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这个能力似乎并不是一个实用的能力。同时,我也告诫自己,不要随便使用能力。
我是这样想的,但现实的发展总在我们的计划之外。
我的一个好哥们,他的父母准备离婚了。
阿明叫上我去吃烧烤,可是烧烤叫了很多,他却一点也没有吃。阿明喝了不少的酒,抽了很多的烟,眼里的悲伤让我感觉难受。
照理说,都是大学生了,即使是父母离婚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但阿明不一样,阿明的家庭一直以来都很和睦,父母给了他很多的爱,阿明从小没受到过什么挫折。他尽管竭力克制,我还是看出来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妈的,老大不小的年纪了闹什么离婚嘛,”阿明骂骂咧咧着,猛吸进一口烟呛得他不停的咳嗽。
阿明或许只会在这段时间难过一些,当这件事过去以后他也会习惯的,可是,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他像个孩子一般的悲伤。
“阿明,叔叔阿姨他们之间还有感情吗?”我心中有了决定。
阿明愣了许久,随后拿出一张照片来一把将照片撕成两半,自嘲道:“感情?感情有个屁用,明天就要签离婚协议了,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感情。”
我看到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照片,是阿明一家的全家福,阿明站在父母的中间,因为照片被从中撕开,此刻照片上的阿明被撕成两半,两个弯弯的嘴角好不悲哀。
一点小事,为什么要闹到离婚呢?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捡起照片,递给阿明,郑重的对他说道:“阿明,把照片拿给叔叔阿姨,他们或许会回心转意。”
谁都不知道,我所谓的郑重是有多么的郑重其事,因为我是怀着失去阿明这个朋友来说这句话的啊。
后来,阿明再也没联系过我,所以我知道阿明父母的婚最终是没有离成。
3、
如果我将这些故事告诉你,你一定不信,但如果有一天,你在某个咖啡店里遇到一个人问你“想要和我做朋友吗?”那我希望你不要急着拒绝,尤其是在你将要失去和某个人的联系的时候。
城市里,人们各自过着自己的悲哀喜乐,没有谁会多注意你一眼,更没有谁会多关注别人的悲喜。
我坐在咖啡店里,看着行人匆匆,看着世间百态。我常常可以在咖啡店里一坐就是一天,当故事见得多了,人会变得冷漠,当我兴致来了时,有些事我会做上一做。
我把咖啡挪到另一张桌子上,并对桌子对面的那个人说:“想要和我做朋友吗?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这个人即将要失去工作,他身上唯一的那条青色的线愈发暗淡,那条青色的线上染上了黑色,显然是在工作中被他人排挤和诽谤,不过他显然并不信任我。
他用警惕的眼神打量我,我带着淡淡的微笑什么也没做,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即使我想要帮你,但你自己不愿意,我也完全没有办法。
那个人离开了,我并不失望,本来我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帮得上忙,尤其在不愿意和我做朋友的情况下,而且,对我来说,即使帮上忙,我反而会失去一些东西,同时我也不会感到快乐。
我已经做过太多次同样的事,一旦看多了太多的事,什么样的心都会变的平静无波。
其实,很多时候,我并不想做一个烂好人。
“我,你,你可以帮我吗?”
我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一点也不意外。
“坐下来说吧,”我告诉那人。我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座位说出那句话,就是因为我看见这两个人都有生活的麻烦。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是一个正面临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吧,我猜测,而他的身上一条红色的线某些地方被黄色附着,从而变得断断续续。
我知道,他的问题依然还是和爱情有关,这种事我见的多了,不过我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厌烦,我只是带着淡淡微笑的表情让他诉说他的故事。
果然如我所料,他和女朋友大学毕业后适合彼此的工作不在一个城市,因而面临分手的可能。
我告诉他,想要让我帮你,首先要和我成为朋友,而想要和我成为朋友,要做一件让我认可的事。
说到这里,他对我露出怀疑的表情,而我完全不为所动。
“是要给你钱吗?”他谨慎的问道。
我摇头。我并不介意给我钱,其实我现在的钱财来源基本都是这样来的,但这次我不需要,我的咖啡钱已经付过了,而我的晚饭钱也已经够了。
“其实很简单,”我提醒着他:“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得到我的认可,一句话,一个傻笑,一句笑话,捡起一片垃圾,都有可能。”
真的很简单吗?也不一定,我见过许多人做过许多的事,很多事都已不能引起我心中的波动。
“这样可以吗?”那个人挤出一个傻笑的表情问我。
我又摇头。如果是昨天这样是可以的,但我昨天已见过两个对我傻笑的人,所以这次不行。
他也没办法了,我当然也想不出办法来,而且难道我一个帮忙的人还要我来想办法吗?
我们静静的坐在咖啡店里,街道上有欢声笑语,也有窃窃私语,我看着他们走过,就像看着时光流过。
与我一样坐在我对面半天不说话的那人忽然说到:“你应该很寂寞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倒是因他这句话而吃了一惊。
他说:“我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我刚来大学那会儿很多不适应,我觉得我和大家格格不入,因此我感觉很孤独寂寞,所以我看得出来你这种情况是和我当时一样的心情。我那时也一直过了很久才有所改变,而真正让我爱上这座城市还是因为我遇见了我女朋友、、、”
他不停的说着,大学中所有印象深刻的记忆他都一股脑的向我吐露,但我只听了他前面几句话,便再也注意不到他后面的话了。
我寂寞吗?
我天天听着故事怎么会寂寞?我有谁都不知道的天赋异禀我怎么会寂寞呢?
我确实是孤单了很久,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和他们的联系在一次次的不忍心,一次次迫不得已中全都断裂了,我动用了天赋能力,这是我付出的代价,可我帮助了他们啊,他们是我想要帮助的人啊。
我怎么会因此而寂寞?
他一定是说笑吧,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说完很久了,而我才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我发现他定定的看着我,或许他叫了我好几次吧,我却没有听见,这倒是让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相信你,”正在我准备要说点什么时,他又一句话让我无言。
“即使你帮助不了我,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说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不要我的钱啊。”
我低头掩面,双肩耸动。
“你怎么了?”他问道。
“我只是被你逗笑了啊,”我说道,头却没抬:“你这么傻,这样搞笑,我觉得你再去找你女朋友,困扰你们的事一定会得到解决的。”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快走吧,我已经认可你了。”我不停的赶他走,但挡着脸的手还是没拿下来。
最终他离开了,而我过了很久才将挡住眼睛的手拿开,我的眼眶有点红,手上黏糊糊的。
4、
我点了很多烧烤,喝了许多酒,烧烤却一点也没吃。
谁都不知道的是,我拥有一种天赋异禀的能力,我可以看到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线,也可以通过将线重新连接起来从而将两人之间破裂的关系修复。
如果你即将要失去和某人之间的联系,而你并不想失去,如果你想要我帮你,可以,但你首先必须要和我成为朋友,因为做这种事我的代价是要失去我自己和他人的联系,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可以失去了。
有的时候我会趴在某个烧烤店里睡着,一睡到天亮;有的时候我会出现在某个咖啡店里,问你。
“想要和我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