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你知道我想起什么来吗,哥哥?有一天我同已故的母亲吵嘴:她大喊大叫,不想听我说话——我最后对她说:你无法理解我,我们属于不同的两代人。她非常生气,可我想:怎么办呢?药丸是很苦的,但必须把它吞下去。现在可轮到我们了,我们的继承人也会对我们说,您不是我们同一代的人,吞下药丸吧。”这是尼古拉·彼得罗维奇发现归家的儿子已经长大,父子间出现难以理解的代沟时垂头丧气地对哥哥巴维尔说的话——屠格涅夫《父与子》。
真实的父与子
书很早以前就买了,但囫囵吞枣看了一遍写篇几百字的读后感只为应付一下暑期的语文作业。
初三中考前两天,我偷溜到网吧上夜机被班主任发现。他直接一个电话通知了我爸。七点多我还没醒来,就被通知去办公室。一到那,连老爸都来了。他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家那不通车,要到县城必先走一段山路赶到镇上才行,时间大概要一小时——现在才七点多,他是得有多早。办公室里有很多备课的老师,他们一言一语的对我进行批评教育,但在出去给学生上课前都劝我爸别过多的责骂批评我,因为两天后就中考了。后来办公室里就只剩我和老爸,我不敢看他,他的脸色应该好不到哪去,应该是面如死灰吧。我坐在老师给我的椅子上,还好这椅子有手扶背靠的地方,要不然我真会瘫倒在地上。我浑身使不出力气,双腿发软打颤,连嘴巴都张不开。在这以前我爸一直以为我是个乖孩子,认为我每晚认真看完书就会乖乖回去睡觉,怎么会想到我会染上网瘾,他还满怀信心地以为我会考上市高中呢!现在呢,呵,谁知道?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是在看着我吗?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我都没脸看着他,我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这不是比喻。还能说什么呢?老师都说了两天后中考,他给我留下两百块钱后就走了。出成绩那天阴雨绵绵,气氛渲染地相当到位。我的分数是意料中的事,离市高中录取线差了一大截。在回家的路上,我走在前面,老爸跟在后面,他一路说啊说,而我一直闷着头走路,没回过头看他。到家的时候,妈妈笑着问考了多少,老爸说我考取了北京大学。而我却哽咽地说不出话,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接下来的两个月假期我都没呆在家里,表弟还没有放假,我就去姨妈家帮放牛。白天,在山上放牛的闲暇时再把《父与子》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始有所悟!
矛盾
“一个年轻人刚刚脱离孩提时代,却又回到了人们习惯于把他看成小孩的地方,往往都是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的”——连叫一声“爸爸”都会有些不自在。做儿子的有这种感受,我想做父亲的也该一样。像小说里的描写,巴扎罗夫刚回到家里,他的母亲像个小孩一样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胸口上断断续续地抽泣,泪水都打湿了脸庞;相反,老父亲华西里·伊凡内奇就表现得相当“从容”,他还诙谐地对一起来到家中的阿尔卡季说道“这是女人的软弱,对了,还有一颗做母亲的心······”可他自己呢,嘴唇和眉毛都在抽动,就是下巴也在不停地抖动——其实他何尝不想上去跟儿子一个拥抱!后来老父亲终于在私底下跟阿尔卡季对话的时候承认“我——非常喜爱我的儿子,但是,我不敢当着他的面表露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不喜欢这样。”有回周末,我忘了打电话回家,妹妹偷偷发消息过来给我说:“你赶紧打个电话回来吧,爸爸喝多了,一整天都在背叨你······”我心中几分愧疚,又感到好笑,当着我的面他可从来不会这样!每次打电话回家父子两个的对话是这样——我含含糊糊地喊一声“爸”,他嗯一声;我问吃饭了没,然后接着问天气怎么样,最近又在忙什么农活,;最后问妈妈在不在旁边,如果他说在,我就说:“那······把手机给她吧!”
等儿子长大“他就像一只雄鹰,想回来就飞回来,想走就走”,父亲尊重儿子的长大,尊重儿子的自由,我们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应该受到尊重,然后理所当然的父与子越来越远。跟陌生人说爱你太容易,但跟父亲坦露真情实感真觉不自在。
期望
像很多被藏起来的感情一样,父亲对儿子寄予的厚望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表现得不会像儿时那么蛮横,但心底的望子成龙心切是永远不会变的。高考完填报志愿,我一说要报考政法大学,父亲两眼放光,十分赞成,因为“政法”二字给人的感觉像舍长说的一样——咋们以后毕业就是做官的。华西里十分重视他的儿子,虽然他从未在他儿子面前表现出来过。他想了解儿子的朋友是怎样评价巴扎罗夫,阿尔卡季回答他说“您的儿子是我生平遇到过的杰出人物当中最为突出的一个”。老父亲闻言后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两颊也微红起来,高兴的微笑使他宽阔的嘴唇张得大大的,那微笑已经牢牢地挂在他的嘴唇上,没再消失,后来他甚至弯下腰去,吻了一下阿尔卡季的肩膀。他激动地说:“我不但非常爱他,而且为他感到自豪,我的全部希望在于有朝一日在他的传记上出现这样的词句:‘他是个普通军医的儿子,但是,这位普通军医早就发现了他的才华,并且不惜一切地对他进行教育——’”多么可爱的一个老头子,谁不想这样呢?然而事与愿违,年轻的巴扎罗夫被传染病带走了生命,这对于老父亲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我要控诉,控诉!”老父亲哑着嗓子嘶叫。看到这,我似乎理解了那天我上网被抓,父亲一早来学校找我时的心境。
村里的小伙伴,高考失利,他父亲让他重新复读。过年去他家吃饭,这位父亲对我说:“上个月,老师通知我说他在学校犯了错误,要让他回家自学,接到这电话我一宿没睡觉——”一宿没睡觉,谁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除了老华西里·伊凡内奇——我可没有到“吞苦药丸”的年纪,而我本身就是一颗“苦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