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蒙智的母亲便急匆匆地从院子的大门迈了进来,蒙智飞一样地扑了过去,大老远的就一声“妈——”,叫得我这个心颤。
我从来没听过一个大男孩叫妈叫得如此纯真、热烈、快乐、亲切而又动情。他像一个天真的孩童扑进母亲的怀抱,我都有点替他难为情,不过难为情的同时我也有一份深深的嫉妒,嫉妒他们的母子关系。
我与母亲从未如此亲热过,我长这么大与她也没有过什么身体上的接触,我甚至难以想象假如我和母亲做拥抱的动作,我会有怎样可怜的反应,我想我的手一定不知道放在哪里,浑身可能会战栗不止,然后身体僵硬成一堵厚厚的墙,我的大脑可能会血流堵塞,我的心跳也会凝滞。我的想象真的是这样。
蒙智母亲见到自己的儿子也很欢喜,她慈爱地摸了摸蒙智的头。
“妈,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驴车师傅告诉你李叔的,我就赶紧回家了,来看看叶叶。”
蒙智赶紧把我招呼过去,她的母亲又摸了摸我的头,热情地和我寒暄几句,然后一手拉着蒙智,一手拉着我进了屋子,她把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给我们找出来,招呼我俩吃,然后自己转身忙着烧饭去了。
蒙智又欢喜地跟到厨房,围在他母亲的身后像只久未归巢的燕子快乐地围在母燕身边“喳喳”地叫,两人聊得甚欢,我坐在椅子上看。
我看蒙智抓起案板上的一根黄瓜大口地吃了起来,随手扔给我一根。我想起他在我家吃黄瓜时被母亲嫌弃的情境。蒙智真的像一个孩子,一个不谙世事、简单、快乐的孩子。
蒙智的父亲和弟弟对我也极好。我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和温暖。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直给我夹菜,怕我吃不好。
一边吃,蒙智的父母一边给我给我讲蒙智小时候的事情,逗得我捂着嘴直乐。
蒙智是她母亲怀他七个月大时生下的,当时他家在下放,他母亲大着肚子也要下地干活,过一个小水沟时,他母亲情急之下就跳了过去,之后腹部开始剧痛,别的妇女帮忙去找了赤脚医生在田头就生下了蒙智。
因为不足月,蒙智小时身体很弱,家里好吃的东西都紧着他吃,期待他的身体能强壮一些,蒙智的姐姐和弟弟也一直都很照顾他,他们都下地干农活,却让蒙智坐在田头一边画画一边看小鸡,以防晒着的玉米被小鸡吃掉。
蒙智特别爱看书和画画,把他放在一个地方坐上半天都不会挪窝。
他父母从田里回来,看小鸡把玉米吃了好多,地上搞得乱七八糟的,就批评蒙智。
蒙智却不紧不慢地说:小鸡也饿,它吃饱了自然就不吃了!不用看!
把他父母气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