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草

国庆节回家的时候看到家乡的小朋友的红指甲,那种渗透在指甲里的红色,并不鲜艳,但是那么自然,勾起我淡淡的哀伤。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包过这种红指甲了。夏天,在指甲草的花开的最茂盛的时候,摘下花瓣,洗净,撒上少许明矾,捣碎,放到指甲上,用圆形的梅豆叶子包裹,缠上线,第二天早上,指甲就是红色的了。老人们说,用指甲草染指甲可以防止灰指甲。小时候,一到夏天,半大的小姑娘总是有这种染着指甲草淡淡清香的红指甲。

我种的第一株花就是指甲草。我还是个几岁的小姑娘的时候,爱花,爱美,嚷嚷着母亲给我种花,种好多漂亮的花。母亲说要等春天来了,于是,我盼望着春天。那时候母亲还很健康,记忆力出奇得好。过了一个秋天,一个冬天,有一天她载着我,骑车到隔着两个村庄的姥姥家,拔了几根细细的小苗。透明的脆弱的小苗,就被母亲扔在车筐里,根部只有那么一点点泥土,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直担惊受怕,小时候的泥土路不平,颠簸着的我一直问妈妈,能活吗?会不会活不了?要不要在根部给它们糊一团土?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给那几株小苗找地方安家,母亲在菜园子里铲了一铁锹土,放在一个漏水的脸盆中,用树枝挖了几个小坑,将它们一一栽好,又浇了些水,我看着已经耷拉下脑袋的小苗,对它们活下去很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到了夏天,几株小苗的茎秆已经长得粗壮结实了,夏天的狂风暴雨也吹不倒它们。那年夏天,我第一次包红指甲,红色的花包出来的是红指甲,白色的包出来也是红指甲,甚至连绿色的叶子包出来的也是红指甲,指甲草简直是世界上最神奇的花!

后来,我们家又种了很多不同品种的花,但是指甲草永远是最重要的,从我们家开始,周围的邻居家也渐渐地开始养指甲草。夏天包红指甲成了风气。

母亲生病后家里的花草渐渐枯萎了,花盆箩在墙角,家里的花渐渐随着她的离世消失殆尽。小时候,奶奶告诉我,以前我们家有桃树,葡萄树,枣树,核桃树..……那些果实结的特别好,我问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她说,因为是你爷爷种的,树有灵性,爷爷过世了,它们也跟着死了。花草也有灵性吗?

花草若有灵,可否在委落的时候将我这十几年的思念带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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