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文/丁茉莉
本文写于2006年中秋节,读余秋雨的《人生苦旅》,中有《老屋》一文,得到启发,于是写下《老家》。
在村子里转来转去,也没找到自己的老家。村子的格局完全变了,只有大坑还在,却比印象中的小多了,站在大坑往北的位置,打电话问大哥,还是没有找到,只好问正在附近干活儿的村民,他热情地给我们指明位置,并说,刚一看见我们就猜到我们是丁家的人。
印象中的老家徐庄,村子前面有一个大坑,坑的东边是一口老井,以前全村人都靠这口井生活,后来家家户户几乎都用上了压水井,吃水就方便多了。
村子有三条南北方向的胡同,中间靠东的位置有一条海子,从南到北一直延伸到村后又往西转向远方。
村子向东向西各有一条大路,向东的路不常走,我们从城里下乡,都要经过西边的路进村,村子的最西边有一座桥,是徐庄和其他村庄的分界线,每次回老家,过了桥,我们就知道,奶奶的家马上要到了。
村子东北方向有一条乡间小路通向大队,小时候,这条小路我们可没少走,家里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都要经过这条小路到大队的代销点去买。代销点的营业员叫李秀荣,长得非常漂亮,就像电影明星李秀明,她跟我小姑关系不错,后来嫁给了我小姑婆家的堂弟,和小姑成了妯娌。因为这条小路还可以通向我姥姥家,大姑家,因此我们对它都特别熟悉。
我们家几乎在村子的正中央,西边是中间那条胡同,东边是那条海子,位置相当好吧。
家后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因为在那里,靠近海子的北岸,生长着两棵茂盛的藤树,藤树的枝干长得密密层层,盘旋交错,构成天然的游乐场,有能躺的,有能骑的,最好玩的是有一根枝条,长成半圆形,我们常常拽着它荡秋千,天长日久,枝条被我们磨得溜光。这里自然变成了村里小孩儿最喜欢玩的地方。
如今,好多年过去,村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修的105国道穿村而过,做梦也没有想到,出了家门,往北不足两百米,便是宽敞平坦的新国道了。现在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两三层的楼房,我们的老屋,在这座村子的中央,俨然历史文物般古老,破旧。原来尚有邻居在此借居,现在因房子太陈旧,渐成危房,已经无法居住,邻居也搬了出去。
我们的老家,原来有一个土筑的围墙和一个栅栏式的院门,现在已不复存在。走进去,满院杂草丛生,落叶遍地,正屋西边的窗外,堆着一大捆干枯的树枝,真是满目荒凉。院子里还生长着几棵泡桐树,房顶上爬满了后边邻居家种的丝瓜,长得还算枝叶茂盛,已经果实累累,让人在苍凉的环境中感受到一些安慰。
堂屋的门看上去是上了锁的,但邻居不用钥匙就帮我们打开了。
站在屋里,我看到房子的墙面早已斑驳不堪,上面还有很深的裂纹,房顶有些地方透着光线,显然已经旧得厉害了。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奶奶在世时用的老式方桌,西屋是一张床和一张案板。靠近门的上方悬挂着一个钩子,那是奶奶挂馍篮子用的,为的是防老鼠偷吃。屋里的家具已经旧得不成样子,但就是这种旧,这种古老,才更能让人产生深深的怀念之情,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依然记忆犹存。房,物还在,爷爷奶奶却已过世多年,见此情景,不由我眼眶湿润,鼻子发酸,一股浓浓的亲情袭上心头。
东南角面向西的厨房已经没有门了,但里面的灶台还在,站在旁边,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奶奶每天在灶台旁忙碌的身影。
小时候家里很穷,没一样值钱的东西,但有一样却被我们视为“宝贝",那便是一个石臼。
那时候,人们都买一种粗盐,,必须捣成碎末之后才能食用,因此,每个村子都有几个用来捣盐的石臼。我们家的石臼,因为特别光滑好用,所以村子的人都喜欢到我们家捣盐,有时候也捣芝麻,花生之类的。他们一边干活儿一边和爷爷奶奶拉着家常,不知不觉活儿就干完了,好像很有趣,一点也不觉得累。这件家具,是我们兄弟姐妹印象最深的,每次谈起老家的事,我们都会想起这个石臼。
我们的老屋,不知还能保留多久。他因年久失修,又无人居住,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塌掉。老宅在以前确实没多大价值,而现在它因临近105国道,地理位置优越,估计拆迁时会有一定的补偿。
爷爷奶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这样一个贫苦的家庭,竟也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一点财富,其中有物质的,更有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