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光仔那满手的鲜红根本就不是人血，只是几包早餐留下的麦当劳番茄酱。

许建良完全被光仔的手段征服了，不再抗拒转移尸体了，两人很快把尸体搬到光仔之前发现的山洞里。

其后光仔又给自己的鞋子和手都套上塑料袋，再把现场留下的人为痕迹一丝不苟地清除掉，无论是泥路上的鞋印，撒滴地上的番茄酱星沫，甚至连草地上的残留毛发都不放过。

这看得许建良啧啧称奇，一路十万个为什么追问个不停，无奈之下，光仔只好编瞎话说从美剧里学的，不过那个时候国内宽带还没全面开通，就更不要说美剧了，许建良只能把这归结于大城市孩子的特权。

搬完尸体的两人都大汗淋漓，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喘气。

即使累的喘不过气来了，但是光仔还是忍不住兴奋的喜形于色，仿佛一秒也等不及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良仔，既然你都上我贼船了，那我们以后就合伙干吧！”

看着光仔瞪的灯笼大的眼珠子，许建良自然而然地往邪恶的方向想象了，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往后推，恰巧还给石头绊倒，跌坐在地上。

情绪一上头，许建良立马就哇啦啦地哭上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光哥，你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胆子小，干不了大茶饭的，杀人越货那些不适合我，勉强是没幸福的，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弟吧！”

被许建良这么一哭闹，光仔差被雷得吐半升老血，也怪他自己太激动了，别人很难不误会，于是乎，调整了一下，正襟危坐的：

“别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正人君子一个，不会做那些违法的事，更别说什么杀人越货了，还有，你也冷静一点，听我说，有个天大秘密我要告诉你。”

许建良看光仔那一板一眼的也不像说假话，于是也正正经经找个地方坐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什么秘密，你说”

“记住，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一辈子都要烂在肚子里。”

“好，你继续”

“这个秘密只跟我们两个有关，就算你说出去了也没人会相信，因为这个秘密，我们都没办法独立自证，只能相互印证。”

“婆婆妈妈，快说吧，这里肯定没其他人”

即使许建良都这样说了，光仔还不放心，又是四顾左右，又是探风远眺的。

即使真没发现人迹，最后还是招招手让许建良靠近过来，咬着耳朵悄悄说：

“……”

“什么？你鬼片看多了吧，怎么可能？”

“……”

“什么眼？什么指？”

“阴阳眼，能洞察魑魅魍魉的眼，仙人指，能点破生死迷津的手指，话说你能小点声吗？嘘…”

“那行，你接着编，我听着”

“……”

“你都把我说蒙了，还有，你能不能别靠那么近，真没其他人，你就大大方说吧”

“小点声，我都说了，别小看这个世界”

“行，我也小点声，……，你听见吗？”

“……”

“那好，就算我信你，为什么我是仙人指？”

“这都是天命，又不是我定的。”

“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仙人指什么的怎么感觉有一点点猥琐？”

“名字而已”

“不不不，名字很重要，我是仙人，你是阴阳人，这还是有区别”

“你才是阴阳人，你全家都是阴阳人”

“你刚刚说话好像挺大声的。”

“哎，还不是你带跑节奏的，算了，这里应该也没人，不然也早冲进来了。”

“看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也不是不可能跟合作，但是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对的？”

“你肯定可以体验到的，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不如就拿今天那两个倒霉蛋开刀，怎么样？”

说到这里光仔的目光投向还躺在地上那具蜡黄脸的男尸上。

……

山洞里非常安静，蜡黄脸的尸体依然四平八仰地躺在地上。

许建良按照光仔的指引，打坐冥想起来

“对，就是这样，让自己的平静下来”

看着许建良气息绵长，光仔带着许建良进入下一步。

“想象一块布，好的，……，慢慢来，不急，……，好的，我已经看到了，在精细点，差不多成型了，……，慢慢，好的，再让布柔软起来，好的，……，再柔软些，好的”

在光仔的指引下，一块布状的虚无之物在许建良头顶上渐渐成型。

“好好，布已经成了，要不要中场休息一会？”

许建良摇头。

“那就差最后一步了，你现在试试让布往前挪移，好，对啦，…对，…继续往前，对…对…，好，现在横轴往下翻90度，……，不对，方向错了，……，对啦，就这样，慢慢下翻，……，对，继续，……，好啦，接下来再往前推。”

在光仔的意识里，男尸身上漂浮着一团模糊的白气，唯有蜡黄脸的头还算清晰，无形之布随着许建良的掌控慢慢前推，贴上蜡黄脸，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形布越贴近那脸越发的接近脸的形状，就像真的在脸上盖上薄布。

“好的，再往前一点点，……，好的，停下来，最后一步，想象一下，让布变的不再柔软，硬起来，……，对，再硬一点，好，这这样，可以了，休息一会吧。”

许建良终于睁开双眼，除了有一丝疲乏，其他都还好，于是就算问起结果来。

“光仔，这样就完成了？”

“完成了啦”

“那布是拿来做什么？”

“那是用布来借鬼脸！”

“不是拓模人脸吗？怎么成了借鬼脸？世界上真有鬼？”

听光仔那么一说连许建良也忍不住一哆嗦。

“那东西还远远不够格称之为鬼啊，鬼，那其实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很邪恶很厉害，而那东西再过一会就会消散了，跟冰会化水，水会化气，最终随风而去的道理一样。”

“那人死了就变成那个东西？”

“是的，那东西其实一般人看不见，而且因为很快消散，就算我也不常见到，它们其实跟金鱼差不多，只有几秒的记忆，被困住走不开，只能等着原地消失。”

“它们不害人？”

“根本是再两个世界里，它们所在的空间里跟我们不在一个次元”

“说的那么复杂，我听不懂”

“简单来说，它就算是GameBoy游戏机里的怪兽，怪兽再凶残也不可能从游戏机里面跳出来咬你吧！”

“哦哦，那我们刚才借鬼脸又是怎么回事？”

“那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说不清。”

“不是，那说来说去，关键是怎么让豪哥他们不揭发我们？私藏尸体那可是真犯法的”

“别着急嘛，那块布用处大着呢，我们的计划还有第二阶段。”

“那你早说啦！”

“你把头靠过来，我小声跟你说。”

“每次都这么神经兮兮，行行行，你说吧！”

“……”

听了光仔的一番谋划，许建良不由得嘟囔道

“这能行吗？”

许建良突然有一种预感，光仔全程都在忽悠他，但是，任凭他的小脑袋再怎么飞转也抓不住光仔话里的漏洞。

“别发呆了，要赶紧回去，不然等豪哥回去先告状，那又得多费不少口舌了”

“这就走？那地上躺着的那老哥不管了？”

“对了，刚刚太激动了，差点忘了这茬，你倒提醒我了，你先到洞口等我。”

支开许建良，光仔回到尸体那边，他手速飞快，稍微摆弄了一下尸体的姿势，把尸体手指挪到嘴上，因为他侧着身，这一幕许建良完全无法看到。

最后，光仔从怀里逃出一个精美绝伦的古朴小鼎，然后啪一声，把小鼎倒扣在蜡黄脸尸体的脑袋上。

不一会后，光仔又把小鼎拿起来，送往鼻子，猛地一吸，脸色一阵潮红，一副很舒爽的模样。

后面的一幕，许建良远远也看到了，还看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那蜡黄脸的道友都吸毒吸挂掉了，然后光仔再吸死人？还有这种这么曲折的吸毒法？

许建良立马心想，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刚刚居然相信光仔那些狗不搭八的胡话，道友不是都这样嘛，吸嗨皮了就胡言乱语，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免得被传染上毒瘾。

光仔吸完小鼎后，回头一看，许建良一副防备隔离的架势，知道他自己又兴奋过头，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一向稳重如他也没把持住。

“良仔，你是不是误会啦？怎么离我这么远。”

许建良觉得还不够安全，又再拉开一些距离，扯起嗓门喊话：

“别，别靠过来，就这么说。”

“我这不是吸毒，不信你吸一口试试，保证你神清气爽，刚刚你借鬼脸也应该感觉有点疲乏了吧。”

“道友都不会说他们吸毒，他们都说自己在修仙呢，当我三岁小孩呢！”

因为时间紧急，光仔也懒得跟许建良掰扯，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说服许建良一起回去和学校的郊游大队汇合。

不过豪哥还是早一步回到大队，还跟老师们通风报信，庆幸的是没人相信他的话，只怪他平时在班里作妖太多，关键的是居然敢诬陷班里成绩最好的光仔，大家都觉得豪哥的谎言太低级，三好学生连放个屁都是香的，怎么可能杀人。

再加上正主光仔很快就回来了，还说是看到许建良掉队才离开大队的，为了去找他带他归队，路上才耽误了些时间。

许建良不重要，因为他是班里的透明人，但是他是证人，证明了光仔的三好学生乐于助人的优良作风。

姿态的一高一矮，舆论自然一边倒向光仔，最后老师们一致地把豪哥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豪哥一时觉得有苦难言，想着等回学校后找教务处的姑姑说去。

虽然豪哥暂时兴不起风浪了，不过，许建良和光仔商量一番后，觉得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决定吓唬他一下比较稳妥。

这次郊游结束了，在回校车上光仔和许建良很快就打坐进入冥想了，按照之前跟光仔的计划，之前拓印了鬼脸的无形之布飘飞而起，最后落在豪哥的小跟班脸上，这一切除了许建良和光仔全车人毫无所觉。

豪哥还在郁闷发呆看窗外，他的小跟班四眼张三刚跑腿买回来两瓶冰可乐，刚坐下，把可乐递过去，原本小跟班的脸，在豪哥拧过头一看却成了那张让他不堪回首的蜡黄的死人脸。

那张无人色的脸，只做一个简单的动作，手指抵住嘴唇，做噤声状。

这次，豪哥终于被吓得昏过去了，这点教训应该够他消停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