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天宇 火车站的入站口总是有两列台阶。 小时候,从未见过那么拥堵的台阶。每到了春运期间,站台角的台阶总是黑压压的一片,到处是拎着箱子的乘客,还有维持秩序的公安,我吓得不敢乱动,紧抓着父亲的裤边儿。 “来,准备好我们回家过年!“父亲的掌心总是那么暖和,把我扛到了肩上。我伏在父亲肩膀上,紧闭着眼,一阵颠簸,就到了站台上面。 只是当时从未想过,几十阶的台阶,加上手里的大包小包,背上还趴着个厚衣加身的我,父亲难道趁我一闭眼,就变身电视里的红布超人,载着我“飞”上了台阶吗? 我从不相信。但我总能看到,父亲眼里有着炽热的光,仿佛剧烈地迸发般冲破黑夜,为那光滑的台阶渡上一层金边。 长大后,我提前离乡独自回城上学。 那天没有卖橘子的小贩,也没有鹅毛大雪。那个坐落在北原的寂静的车站,孤独地只有两列台阶。 我迫切地穿越地下随道,想早点进入温暖的车厢。父亲却走得不紧不慢,仿佛一步一步做着巨大的抉择。我知道,哪个父亲不担心独自离乡的子女呢?我如是想着,便陪在父亲旁边,沉默地走着。 终于到了台阶口,父亲缓缓开口道:“我陪你走上这台阶……就走了。”我觉得自己很懂,一切都像小说里写的似的。我点了点头。 一步,两步。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我的心像被针尖扎得刺疼了。双脚灌铅,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不要......别那么快......可脚不听话,一级级跨过台阶。 我忘了最后是如何告别的了。 只记得那一级级钝感的脚步声,和黑夜里被灯光照亮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