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和《邪不压正》那颗肾

《邪不压正》都上映一个月了,对姜文老爷感兴趣的,早在电影院里观赏过了彭于晏鲜美可口的肌肉。只要你没有塞车晚点,或是看电影的时候刚好去了洗手间,相信你一定对接下来我们要讲的这样东西有点印象。

对,今天要讲的就是——下面这颗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肾,假如你有关注相关资讯的话,你就会发现其实这颗肾已经被各大公众号和头条文章写烂了(但为了混更我还是得写)。

没错,就是这颗

还记得李天然(彭于晏饰)在协和医院用他阳刚硬气的嗓音对着那颗被泡着的肾念了遍《希波克拉底誓言》,李天然不解为何要对着肾宣誓,协和院长亲口解答,这颗肾是被他亲手执刀,误切的患者健康的肾脏,病变的那颗依然在患者的体内。镜头一转,这颗肾在电影中短短几分钟的镜头就没了,但这颗肾和其主人梁启超的故事,我们现在才要开始说。

➤简单嗦一下发生了啥

梁启超的肾病可以追溯到1924年。当时,梁启超在解手时便发现自己有原因不明的血尿症状,但因为不疼不痒,再加上处于事业巅峰,每周演讲8小时,并在半年间留下了众多著作。1926年,梁启超在清华校医处做尿检时,得到了自己的尿液中含70%血质的验尿结果,医生判断这应该是肿瘤没跑了,肿瘤分良性和恶性,恶性就可能患癌症。梁启超这才怕了起来,毕竟老婆前几年才患癌去世,自己还想多活几年,看了德国医生觉得没什么用后,便去了协和医院做检查。

协和医院虽然尽力给梁启超进行了治疗,并割去梁启超的右肾,但梁启超依旧血便不止,虽然梁启超在《我的病与协和医院》中写到自己的病情多少是有好转,但人们依然认为这次失败的手术是因为西医医术不够精湛。著名文人陈西滢、梁启超的学生徐志摩分别在《尽信医不如无医》、《我们病了怎么办》中提出了对西医的质疑,虽然有鲁迅在《马上日记》中进行反击,认为陈西滢是毫无医学知识的文人在乱叫,但这个事件的确是对当时的西医推广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只可惜最后,梁启超还是没有治愈,于1929年因病去世。

图为梁启超用英文写的《我的病和协和医院》

➤治疗什么的,有在做吗?

为了方便看到事件的全过程,以下内容以年表形式展现:

•1926年初,梁启超在协和医院接受包括X光在内的一系列检测,检测结果显示其肾功能左强右弱,且右肾中有一个樱桃大小的疑似是导致尿血症病因的肿瘤。

•1926年3月16日,梁启超接受了右肾切割手术。

•1926年4月12日,梁启超虽血尿尚未停止,但因检查不出原因,便出院回家。

•1926年5月29日,梁启超弟弟梁启勋在《晨报》上发表《病院笔记》一文,同时他记录到了主刀医生刘瑞恒(即协和医院院长)与协和医生力舒东所说的玩笑话,刘瑞恒在对话中表明当时割去的的确是右肾。

•1928年11月28日,梁启超再度入院,痰中被检测出了名为“末乃厉”(Monelli)的病菌,当时全世界包括其在内仅有少数病例。被注射入此病菌的实验动物,很快因内脏溃烂出血而亡。

•1929年1月19日,梁启超病逝。

•1929年,梁启勋在《大公报》发表《病床日记》一文,记述了梁启超住院的经过,文中透露出对医生的不满,引发了一场针对西医的舆论。其中记录到,协和医院的确检验到了右肾有黑点,但在割去右肾后便血依旧不减轻。

•1971年,费正清夫人费慰梅在《梁思成与林徽因》中写道,据参加手术的两位实习医生所说,刘瑞恒于“1928年”错误地切除了梁启超健康的肾脏,并在手术错误之后,协和医院将这次失误当做“最高机密”保守起来。

•2001年,梁思成夫人林洙在《梁思成》一书中提及到梁启超之死,也认为梁启超是在“1928年”的手术失误后死亡。

➤真相只有一个,但不一定是这个

不知道大家Get到了没有。

没懂的话再解释一下,以当时的医术水平,剖开人体之后,是难以用肉眼看到大多数发生在肾脏内部的肾脏肿瘤,因此只能凭X光片的指示决定切除哪一个肾脏。根据家属的记录,梁启超的死因为肺部感染,与肾脏看似并无直接关系。

梁启超的好友伍庄在《祭文》中写到:“与不用爱克斯光镜,予知致君之命在于割肾。”再加上当时对西医不友好的大环境中,两名实习医生所说的有关刘瑞恒割错肾的谣言到处传,以及后来费慰梅和林洙在书中所写到的有关梁启超一死之事,导致梁启超死于被割错肾成为公认的死因。

现在大多数流传的多是协和医院“割错腰子”,实际上当时的协和医院应该算是误诊,即错误的诊断,没有使病情向好的方面转化,而非单纯的手术失误。

参考文献:

《梁启超与协和医院的“百年公案”》—李昕

《梁启超传》—解玺璋


梁启超和《邪不压正》那颗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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