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是在一个文学群。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因为对文字的爱好,或许更因为他从我们共同的网友那里知道我是单身,而他也是单身……反正,我们从网络上走下来,成为了现实生活里实实在在的朋友。
说是共同的爱好,其实不然。我是一个连高中都没念完只是喜欢用文字打发时间的人;而他,却是一个高职教师,对剧本有着狂热的追求。可不管怎样,文字都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交流机会和借口。虽然都是他讲我听,虽然对剧本一窍不通的我很多时候根本就听不进去,不过,他真是一个极其耐心又称职的好老师,几乎每周都按时打电话给我讲关于如何写好剧本的课,一讲就是一两个小时;而我却不是一个好学生,曾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是躲着他的电话,实在难为情的时候才按下了接听键。
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或许才是任何一种感情最安全最妥帖的距离。如果我们没有那第一次的相聚,或许我们都还是彼此心里值得一辈子去珍惜去呵护去念想的挚友。最初动机的不纯注定了我们后来结果的隐伤。
那一次应该是我被他“骗”去的。他说我们最好是能见一次面好好谈论剧本。那段时间我刚刚接触剧本,感觉把文字搬上荧屏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在我的潜意识里写文字的人都是高冷的,带着一点儿好奇和全身的紧张,我还是去了。其实,以他对剧本的专业水平,完全不难透析出我对剧本的陌生,但他还是把我当成“行内人士”来和我交谈。
从那以后,我经常会错误地把自己放在编剧的位置,脑子里整天都是故事、人物、场景,场景、人物、故事,毫无经验的我居然连二接三地写了好几个电影剧本,发表在网站都得了精品。那段时间,只要打开电脑,我真就把自己当作了编剧。
突然着迷于一件事,多半是因为恋上一个人,为了追随那个人的脚步。恋人也好,朋友也罢,最牢靠的关系是思想深处的价值观和外在条件的匹配,我是这么认为。所以我虽然笨,但学习很刻苦,我没想过我们生活中可以相濡以沫,只求不要江湖相忘就好。
很快春节到了,家家户户都团团圆圆,我却回到久违的老家和婆婆睡在一起努力去感受这个家尚存的温度。我知道,如果婆婆不在了,这个家对于我来说就完全没有一点儿值得留念的了。孤独,所有人都能理解,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体会。我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他的电话,问他新的一年,生活上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他现在也许比我更孤独。我真想有个家了,真的想。他说没想过,但从此后他打给我的电话明显地多了起来,从普通的问候到生活的关心,从生活的关心到有些暧昧的体贴,我那么清楚地感受到了。
他确实不是一个高情商的人,连最起码的表白都不会,以至于我真的怀疑他那些关心那些体贴是不是都是我的一种错觉,是不是他对每个女人都是那样,虽然他一直说只有对我他才有那么关心和体贴。
单身的女人都不易,孤独总是如影随形。那天在妈妈家,突然就莫名地感觉这个世界孤独得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以至于和他打电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塞。他急了,也不管我答不答应,要我明天就回城,一定要见我。我承认我很喜欢男人的这种“独断”和魄力,单身这几年来我第一次脱去坚强的伪装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弱小。
这一次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他买了条围巾送我当礼物。这是我们交往以来第一次没有聊剧本。我不想说话,他就给我讲关于他的过去,我知道了他离婚多年,孤身一人没有孩子。在古镇上吃了晚饭后打车把我送回家,他去了他姐姐那里。
之后一段时间里,他对我讲他的家庭,他的收入,他人生的理想,他生活的规划。或许低情商的他认为这就是表白。但是他忘了感情的方向是婚姻,而婚姻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我心目中理想的婚姻是两个人的相依相扶、两个人的体贴融洽,两个人的激励和奋进,两个人对家庭的责任和付出。可这些,他虽然没说,但或许做得到。而我呢?我还有个在上学的儿子,还有房子的按揭,那么现实的生活里我拿什么去与他并肩?我们都已经不再青春年少,都不能像爱情电视剧的男女主角一样无牵无挂潇潇洒洒去仗剑天涯。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生活的现实和残酷!
他满怀希望地约我见面,赤裸裸地问我春节问他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否定了,看得出他很难过很失望,而我也听见了自己心在滴血的声音。
他真的不再那么频繁地给我打电话了,我也慢慢地用时间来疗养心的伤口。不求生活的相濡以沫,但求不要江湖相忘,这不是我最初想希望的状态吗?于是我学着慢慢放下。
也就在那段时间里,我家里突然发生火灾。当第一眼见到满屋烟熏火燎过一遍狼藉时,居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于是我在微信里给他发了几张火灾后的图片,也发了朋友圈。第二天,所有知道我遭受火灾的朋友和亲戚都打电话关心我,也包括他。但第三天,我等来的每一个电话都不是他打来的。第四天、第五天……我真的怀疑我之前的感受是不是全是错觉。
两周后,我家正在维修房子,他突然打来电话,问我那天拒绝他是不是我的真心,要我回答到底嫁不嫁给他。我不知道他那天到底怎么了,两个人要一起走,不应该是一个电话就能决定的事情啊。我们之间是彼此的尊重还是相互的爱慕,是友情还是爱情,到现在我越来越弄不清楚。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不但从没有过恋人之间的亲密,连面都很少见过。之所以人们需要恋爱后才结婚,是因为最牢靠的伴侣不是因为彼此身上某一点的怦然心动,而是生活中点点滴滴优点与缺点的接受与包容。我不知道是我过于保守还是他过于前卫,还是现在的爱情简单得就只剩下同在屋檐下的柴米油盐?那天,我虽然觉得他过于唐突,但是心里原本就浅藏的那份激情还是瞬间复燃。我明白了,在我心里,他已驻足;而我在他心里呢?我似乎看不透。
于是我试着以情侣的姿势靠近,试着将我的笨拙、我的黏人、我的胡搅蛮缠去融进他的生活。或许因为他太敬业,把他身边所有人都当成了他的学生;也或许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已经放下了这段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他用他讲课的习惯和语调来和我交流。我原本认为两个人要长久地在一起,最好的方式是一辈子只若初见,不用去刻意去迎合去伪装,不因为谁而改变谁,不约束别人也不压抑自己,因为当初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对方,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性情。我尽量夸大我的缺点,想看看他对我的包容度是不是可以让我放心一辈子。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句话,男人只有穷一次,才知道哪个女人最爱你;女人只有丑一次,才知道哪个男人不会离开你。可我隐隐感觉我已经错过了他热情迸发的时候。
暑假了,他说他要去贵州找个清净的地方避暑,避开城市的喧嚣安心地完成他的剧本。其实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也是不怎么见面的,都是网络联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去贵州那天,我真的感受到走了一个人空了一座城的孤独和一种隐隐分离的痛。
他还是会给我分享他在贵州所见的一切,可我用话语去接近他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嘎然沉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过了缘分错过了他,就连当初所希望的不要相忘于江湖都做不到!
生命是一次漫长的旅行,一路上有人走近又走远,特别是像我这种经历生死离别的人,每一个平淡相逢的别离都是我不愿承受的痛,何况是已经在我生命里驻守了的他!
红尘是一场华丽的冒险,也许并蒂绽放,也许陌路天涯。可不管我与他结局如何,他都曾给过我相濡与沫的希望,我都会很珍惜这一段有他陪着走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