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金秋,却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点都不冷,只是那白茫茫的雪上泛着刺眼的光。
围猎的宣王找了棵树下暂避风雪,眼见着雪越来越大,随从阮言便吩咐人去找落脚之地。
宣王望着这刺眼的雪,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风雪所困,那个人如果知道了,怕是会笑话他吧。
不,他现在应改巴不得自己死在这,死后也是该要下油锅地狱炸至两面金黄,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睚眦必报之人。
“吱呀”门外的老翁双手端着长案正从外面走进来,尽管丫鬟们紧着关上了门,屋内貂皮椅子上的贵人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他停下手中的笔并未抬头,缓缓道“常伯,雪下的大吗?”“嗯,少爷要出去看看吗?”
虽然他并未出门便知四时天气,可常伯却一点也不惊讶,他们家少爷的能耐他是知道的,算出区区一场雪又是什么难事。
那人抬着清冷的眸子怔怔的看着香炉中眷眷升起的烟,半响,“去看看那株梅吧”。
外面已经积了很厚雪的雪,白茫茫的一片中,一株红梅傲然地屹立在那,像一个人仰着头,不愧是花中君子。
他看着这梅,记得曾有个故人以红梅来喻他,可梅妻鹤子,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堂堂一七尺男儿怎能让人比作妻子。
可那人姓甚名谁他已然不记得了,同时不记得的还有很多。
听常伯说他是在京城染了瘟疫,也是那位故人为他求了药,把他送至此处静养。
他是半年后醒的,如今醒了也有半年多了。
清醒后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既熟悉又陌生,他有很多的问题,他是怎么染上的瘟疫?又是如何求的药?想来那位故人也定不是泛泛之人,可他的身体过于虚弱,活着都难,实在是没有精神力气去言语这些。
总归有常伯照顾他,便就听天由命吧。
此时的京城很安静,路上少有人影,少有叫卖,少有开着的门。朝堂上也早已诡谲云涌,连天都是黑灰色,像要压下来一般 。
一只白色信鸽穿透这片黑暗,宣王府上又传来一封密函,纸上是一幅梅,没有落款,可那一笔一势,定是他的手笔。
“往后那面的消息不要收了”他大计将成,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他不要他受牵连这件事绝不能有差错。
成宣站在亭子里,想起十年前,他还是这个王府里本本分分的闲王爷。
一次练箭时,管家明叔来告诉他,说门外有个谋士说要投奔他,他觉得可笑,这世上谁不知道他成宣是个闲人,自封王分府后,他便归于田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怕是连父王都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如今居然有“谋士”说要来“投奔”他,虽然可笑,但也实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是如此穷途末路。
“请他进来吧”成宣沉默一会对管家说。
管家引他进来时,成宣已经端坐在中厅了,他远远的看着那人,还以为是个女子。
罗芥体量很小,皮肤白的像带着病态,剑眉星目,笑起来还有一对虎牙,为那张惨白的脸添了几分生气。穿的那件粗布麻衣虽然已经洗掉了色,但很干净。身上还有股特殊的草香。
罗芥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来投奔王爷”。
“我府内只养的活我一个闲人,你风尘仆仆的,是来砍柴,还是来烧饭,还是来做通房丫鬟。”成宣看着他的样子就想逗他,这话一出口便觉不妥。
罗芥被问的说不出话。
“叫什么名字?”成宣严肃后又问。
“罗芥”
“明叔年纪大了,后园里正缺一位拾剑的,你如果愿意就留下吧!”
“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