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个人坐在火车上,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疲惫的我,看着窗外的雨,淅沥哗啦的下着,可是看到,雨水从玻璃滑下一道道轨迹时,心里却变得平静起来。
火车就要进站了,背起背包,早早等在车厢的门口,焦急的等着下车。想掏出烟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想起曾经有一个女孩对我说,不喜欢抽烟的味道,自己苦笑着,又把烟揣回了口袋。
当火车停下的时候,雨却没有停的意思。赶紧背着背包,冲出站台,现在就想快点打上一辆出租车,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舒服的睡一觉。
正好,前面有一台空车,赶紧拉开车门就要上去,不知哪个碍事的家伙,却和我抢在一起,也要拉着车把手。
本来这雨下的就够扫兴的了,我猛地抬起头想用我锋利的眼神杀死他,可却看到和我一样狼狈的她。亦如两年前,长的头发,中分的简单,一件干净简单的黑色风衣,还是想那时美丽,只是更多了份干练,小姑娘长大了。
2.
她也呆住了看着我,我打破了沉寂。
“丫头,别看了,大叔还是那个大叔!”我假装严肃的说道。
我比她大4岁,那时候,他总说我是老家伙,而叫我大叔。而我总觉这小孩没大没小,我就回叫着她丫头。
“恩,没变。还是“老”样子。”她故意在老上加重了语气,而笑的还是像孩子一样纯净。
“哥们,还走不走啊?!”司机不耐烦的问道。
丫头赶紧说道,“要不你先走,我再打一辆就是了。”丫头歉意的松开了车把手。
我赶忙抢过丫头手中的皮箱,拉开了后排侧门,
“快上吧,先送你,我再回家。”
我轻轻推着她,她只好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赶紧钻进了车里。我把皮箱放进后备箱,也跟着上了车。
丫头坐在后排,随便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你家还在s小区住吧?”我打探着问着。
“恩,还是的。”我看着车里的倒车镜,还是熟悉的模样,一边拿手里的面巾纸擦着湿的头发,一边笑着回答着。
“司机,先去s小区,再去y小区”
外面的雨,还是下的匆忙,风挡上的雨刷,划的更频繁了。
“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我想起那满满的皮箱,看着车中的倒车镜,好奇的问着。
“不知道,可能不走了吧”
丫头擦完头发,揣起面巾纸放到包里。她用过的面巾纸,一如以往的习惯,从不乱扔。她不爱说话,就像原来一样,但又也不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在我面前活泼的丫头。
“也好,在外面漂着累,回来多陪陪父母,挺好的”我简单的回答,也不知道,怎么说,可是看到她憔悴的样子,还是心疼,又听到她说不走了,心里却咯噔的高兴了一下,我想我心里还是有她的,虽然两年没见,她却从未离开。
“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我问。
“还好吧”她敷衍着。
我看她,心里有事,也不愿多说,我也就不好多问,看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雨中的城市,我心里也只能难受,毫无办法。
“你现在的手机号多少?”我看着路上的标志,应该快到她家了,忐忑的打听着她的号码。
“还记得原来大连那个号吧,一直没变的。”她还是爽快的回答了,可能是对于我送她的歉意,而不好拒绝吧。
“对不起,前段时间手机丢了,手机号码全都丢了。你再重新告诉我一遍吧,不好意思啊。”我在脑中,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可手里却拿着她曾经把玩过的手机,开始先她出口一步打上了熟悉的那串数字。
当一个人想忘记一个人的时候,会把她的手机号,qq都删了去,让自己无法找到,企图忘记,其实是你越是刻意的忘记,越是忘不了的,因为她在你的心里,筑了巢,虽然巢是空的,可位置还在,故事还在,放不下。
她笑着,说着曾经我熟悉的号码。我不知,她是不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手机,和我熟练的动作,总之她还是告诉了我,也没戳穿我这个谎言。
3.
很快,车到了s小区。s小区是不让出租车进去的,好在我知道她家离小区大门不远。我告诉司机师傅等我会,马上回来。我赶紧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那个沉甸甸的皮箱,她一个人拎回来一定很累的吧。
我把外套脱下来,让她披着点,挡着点雨。她皱着眉头,倔着就是不肯。
“丫头,还听不听大叔话了!”我假装硬气的看着他。
她看推不过我,也只好拿在手里。我们两个人,在雨中飞快的跑到了她家楼下。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那天天气很晴朗,太阳却很毒,她打着蓝色的太阳伞,穿着蓝色的牛仔裙,让人温暖。那天,她突然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大连多少度吗?24度诶。”
“是吗,太凉快了!”我说。
“大连的天气,就像翻书一样。”似乎她的思绪开始回到了那个她说不喜欢的地方,也不让我提起,而她却总是提起。
“翻书?那是什么意思啊。”笨笨的我,想不出这个比喻的道理。
“就是说,大连的天气,像翻书一样变化快的了!”
“哦,懂了,因为大连是温带海洋性季风气候!”我又貌似很懂的用有限的地理知识解释着。
她把外套塞到我手里,“快回家吧,出租车还在等你呢。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歉意的看着我,回避我的眼神。
“没事,快上楼吧,叔叔阿姨还在等你呢。”我也想多说几句,可只找出这么两句。
“恩,我走了。”
我还是像第一次送她一样,只能看着她转身的背影。
4.我的小区离她家并不远,也就是10分钟的车程。可是自这两年,两个人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到了家,脱去去一身的疲惫,扎进了了浴室。站在洒下的温暖热水里,轻松了许多。靠在墙上,就这样浇着,冲的掉皮肤粘着的雨水,却抹不去有关丫头的日子。
记得丫头看着我玩她擅长的手机小游戏---ninjump,丫头双手捂着嘴笑着我笨,嘲笑一个研究生却分数没有她高,甚至比她少了一半。
“唉,大叔老了,头脑不灵光的了。”我委屈的,咳嗽了两声说。
“我看也是,哈哈。”丫头用卷起的手指敲着我的小脑瓜。
还记得,我领着丫头去吃可爱的蛋糕,新奇的料理,我点了好多,看着她吃的样子,可爱甚及。
“别看着我啊,你也吃啊”你吃了一会,你的嘴里分明还在嚼着雪梨,才想起这句话。
“没事,你先尝,哪个不好吃,哪个给我就好。”看着你的样子,只是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你赶紧停下,不好意思的把剩下的半碗雪梨银耳羹推到我的面前,我用你用过的勺子,一点一点的搅着,怎么全是银耳。
“哈哈,对不起,我把雪梨全吃了,我不爱吃银耳。”好像是不小心的捉弄了我一番,而满足的口气。
这时,你看着我,说“我喜欢看你吃我剩的东西”
思绪乱飞,泪和水混在一起,擦干了身子爬了出来,身体和心还是很累很累。
走到厨房,想给自己煮杯咖啡,让自己静一静。突然,想起,丫头是最喜欢卡普奇诺的。
我一个冲动,翻出包里口袋里的手机,敲打着短信。
“丫头,明天过来坐一坐吧,我请你喝我煮的卡普奇诺。”
我心里不知道你是不是会答应,也许不该再去打扰她的心。
“好的”在手机的嘟嘟声里,我看到了这两个字。丫头是不喜欢短信里墨迹的人,越简短越好。
“y区x座1单元1201,明天10点”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也没问,果断回了地址。
5.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收拾了自己的房子。这个房子是原来读研毕业时,父母给我买来打算用作婚房的。我无数次得憧憬我会和丫头一起设计我们的房子,但是这个梦很快就醒了。
我的房子是个不大的复式,我没有选择大的平层,因为她有一次对我说,她害怕住在大的房子里进门的那一刻,房子的空旷,会让她感到更加的孤独。
两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人,我早想自己出来住,这样能离单位进些,于是自己找了装潢公司,商量设计这个样子。我在挑高的客厅里,分成了上下两层,这样上层我就多了一个小的厅。我在楼上的厅上的一面墙上,打了一整墙的书架,排满了她喜欢过的小说,和散文,她是学设计的,同样也有她欣赏的设计师所设计的图例。
在客厅的中间我放了两个米色的小沙发,在中间站着一个简单的茶几,有时候,我就给自己冲一杯苦咖啡,不放糖,不放奶。最初我是很难适应这样的味道的,几次都想吐出来。但是我告诉我自己,要试着相信,试着享受苦的味道,终于一段日子后,我学会了在苦的舌头下,回味出咖啡的甜。
快到10点的时候,她一如习惯早五分钟的按响了门铃。她一向不喜欢别人等她的。我从二楼跑下,为她开了门,她还是像昨天一样黑色的风衣,只不过不在狼狈,脸上也多了些轻松,仔细的观察下,她更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快把外衣脱了吧,我帮你挂起来。”我伸手接过她的外衣,回身挂在门旁的衣架上。我从鞋柜里,掏出她喜欢颜色的拖鞋,放到她的身前。
“你家挺不错,挺好,我喜欢这样的风格”她环顾着四周。我心里想,是啊,那是因为,曾经你给我发过那么多你喜欢的家装图片,我只是模拟你可能会喜欢的味道。
“来,到楼上坐坐吧。”她跟在我的身后。
“书架上有书,你随便看着,我去给你煮咖啡,一会就好,尝尝我煮的味道。”我拿起一张她喜欢的李建的专辑cd,放到机器里。就下到厨房去了。
6.
我在厨房上面的橱柜里,找出了托朋友从日本带过来的蓝山咖啡豆,这种纯正的蓝山咖啡,必须在牙买加蓝山海拔1600米以上的那6000公顷地中出产的咖啡才可以称为蓝山,而产量从来都是在900吨以下,而只有10%供应与日本外的国家。所以只是这一小包咖啡豆,我一直都替她存着,她走前我答应过,有一天我会给她煮一杯卡布奇诺,所以这包珍贵的蓝山,我一直为她存着,我相信有一天一定能为她而打开这包咖啡豆。
我先把咖啡豆放在手磨咖啡机里,这种咖啡机虽然机构简单,设计古老,但是最能保持咖啡的味道,而且磨得时候不能过快,因为这样容易发热,间接使咖啡豆在研磨的过程中被加热而导致芳香提前释放出來,会影响煮后咖啡的香味。
传统的卡布奇诺,要用意大利的香浓咖啡(Espresso),它是一种用上佳的咖啡豆加入热水利用蒸气压力瞬间将咖啡液抽出的小杯咖啡。所以这就要用意式的咖啡机。好在科技发达,半自动的意式咖啡机用起来不是很复杂。
煮的同时,我有用电动搅拌器,把提前热好温牛奶,打成泡沫。这时把已经煮开的咖啡,倒入温热的马克杯,这样做的目的可以让泡沫更长久的保持,倒入等量的泡沫牛奶。我还凭借我记忆中她喝咖啡的习惯,加了适合她口味的少量砂糖,最后在卡布奇诺的泡沫上,撒上可可粉,我画出了一个"Q"的字母,这是她英文名得首字母。
我端着盛着咖啡的碟子,走到她坐着的沙发,把咖啡放到她前面的茶几上。
“丫头,快尝尝吧。这是只属于你的卡布奇诺。”这句话无数次的在我的梦里,回响着,今天我终于可以在他的面前忐忑的说出口。
丫头看着熟悉的杯子,又看着杯子里"Q"的图案,她的眼睛分明有些湿润了。
这个马克杯,是她又一次对我说,在大连上大学的时候,去过一家麦当劳的咖啡厅,当时最喜欢这个咖啡杯,杯子里的图案,可以随着咖啡的减少,而慢慢浮现出新的图案。可是她求了服务生几次,服务生都说不卖。
就在一次我去大连出差时,我找到了她走前说到的咖啡店,也找到了她说的咖啡杯,来到她曾住过的城市,走过她逛过的街,坐在她停下的咖啡厅,喝着她熟悉的味道。当然最后服务生还是不同意卖的,于是我只好,偷偷的喝完藏在包里,留下100块钱,带了回来。
今天,我想丫头看到这个杯子,思绪一定不会平静。
她一口一口的抿着,回味着。在最后图案慢慢的浮现,在快要见底的等号下面的始终旁,丫头看着,突然禁不住,哭了,哭的很彻底。
只是因为在杯底的最后一行,刻着---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