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榆钱长得正盛。
儿子的幼儿园胡同口有一棵老榆树,粗壮高大的树干,圆圆的树冠,一串串的榆钱犹如绿色串烧挂满了枝头,簇拥着连在一起,压弯了枝条,不胜可数,鲜鲜的、绿绿的,着实喜人。每次接送儿子,都会忍不住抬头望上几眼。那一树的榆钱,牵动了我的情丝,每一片,每一串,都载满了儿时的记忆,把我的思绪带回了遥远的童年。
在童年的记忆中,村里榆树居多,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白杨,到处都是花木。那时村前村后,河边田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几乎都生长着榆树。我家院子内外就种了好几棵大碗口粗细的榆树 。每到春三月,温润的东风一吹,老榆树暗灰色的枝条便悄悄的生出高粱米粒般的榆钱芽苞,密密麻麻,细细的,像一串串沾满芝麻的糖果棒。用不了十天半月,枝头的米粒好像炸开了花,一簇簇,一团团缀满了整个树冠,你挨着我,我挤着你。薄而圆、嫩而青的榆钱一嘟噜一嘟噜的垂着,微风一吹,像一挂挂淡黄碧润的玉坠儿,给小院增添了无限生机与喜气。那满树的榆钱还充斥着口感,馋的让人直淌口水。那时候,每年春天爸都会爬上屋角旁的榆树上捋下满满的几篮榆钱,每年春天都会吃到妈蒸的榆钱窝头,现在回想起来唇齿间仿佛还留有榆钱的清香。
村里的小伙伴胆子大的光了脚丫子,双手合抱比腰还粗的树身,哧溜溜哧溜溜,一直爬到树梢,岔开腿骑到树杈上,胆子小的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树下眯着眼睛扬起脸儿,只等着一串串榆钱从树上扔下来 ,迫不及待地拾起,捋下满满一手窝,不管脏不脏,只管大把大把的揉进嘴里,榆钱生吃粘粘的、甜甜的,越嚼越香。那种生吃榆钱的得意神情,几回回梦中重温,手抓青青的榆钱的感觉就是幸福满足的。
随着天气愈来愈暖,榆树枝头的新绿很快就会变作浅白,变作浅黄,一阵阵暖风吹过,一片片泛黄的榆钱飘飘悠悠从树上飞落满地,又随风飞舞。依稀记得上小学时,记不清是几年级了,那一年榆钱飘落的时节,老师布置作业让回家扫榆钱,说是上边要收集种子育苗支援荒漠地区搞绿化什么的,那时候也不太懂,只知道老师布置的作业要完成。那几天下午一放学,就和伙伴们拿起笤帚,挎起篮子,随着风追着榆钱跑来跑去,榆钱却故意和伙伴们捉迷藏似的任我们如何也抓不住,振颤的榆钱片摇出轻微的声音,地面上荡起阵阵微弱嘶哑的鸣唱,和着小伙伴们欢快的笑声,随风飘荡在村庄、田野的上空。追着追着大家就追到了躲在背风的墙角旮旯里挤的厚厚的榆钱堆堆,喜不自禁地装了满满一篮子,然后坐下边说边笑边揉榆钱籽吃,干的榆钱籽筋筋的又香又甜。
不知从何时起,榆树开始遭受严重的虫害,一到夏天,榆树脚下的地上及树身上趴满了黑黄相间的花色软虫子,个头有如西瓜虫大小,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里直发怵。从那时起,榆树就被梧桐、白杨取而代之了。
现在,村村几乎不见了榆树的踪影,即使有也是长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所以,现在要想吃榆钱就成了一种奢望。
周五下午,我和先生去老家旁的大坑洼里寻了一棵榆树,捋了些榆钱,回家蒸了榆钱馍,虽然口感不错,却不是记忆中儿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