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樱花开得很盛,大家在树下铺了席子,喝酒闲聊。
“阿爸已经一个月没上线了……”
般若揪着面具,自言自语道。
“那个没用的阴阳师,上不上线有什么所谓。”荒川说完,转过身看桃花妖跳舞。
桃花妖却停了下来,有些伤心地垂着头,“阿爸不上线的话,樱花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来啊……”这时樱花树似是能感应到她的伤心似的,应景地抖下一阵樱花雨来,樱花碎片也争先恐后得凑到她脚边来看热闹,“桃桃你怎么了?”这下,桃花妖更伤心了。
“灯灯!帮忙照顾一下童女,崽崽不见了,我去隔壁寮看看。”姑姑话没说完,飒地一声就不见鸟影了。
与此同时,小童女立马哭了:“姑姑?”
清行灯皱了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抢过吸血姬手里的酒杯就往小童女手里塞:“你姑姑去找崽崽去了,来来来灯姑姑喝甜甜的水。”小童女听甜甜的,忍住了眼泪。猛的喝了一大口,勉强咽了咽,又哭了,一边掉眼泪一边问:“灯姑姑,这个水的味道好怪呀。”“啊?”青行灯看小童女一嘴通红,吓惨了,放下酒七手八脚地洗娃去了。一旁的吸血姬拿回酒杯,慢慢啜饮,道,“没品味。”
樱花树下,青坊主一本正经地盘腿坐着,经杖却早已歪在一边。酒吞对他扬了扬酒杯,高声道:“喝!”酒吞穿戴整齐,右腿支起膝盖,左手拿着酒杯往嘴边送,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绯红一片。
酒吞拽了拽胸前的战甲,又觉得好笑。他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站场了。
妖琴师在晴明往日写字的案上不疾不徐地拨着琴弦,悠悠的琴声缓缓淌满了整个庭院,溪水般清凉。
“阿爸明明答应要帮我解锁传记的……”般若的声音很低,不知是不是伤心了,心里又想起晴明同他说的那句话,他有点怕,怕晴明也像那个人一样……
“阿爸是谁?像灯笼火叔叔一样没有头发吗?有姑姑厉害吗?”小食发鬼歪着小脑袋问的认真。
寮里有好几只一级的式神,都是上次晴明上线十一连抽出来的,因为抽完就下线了,所以小家伙们压根连晴明长啥样都没记清楚。
“那个阴阳师,若非仰仗白龙之威……”荒川收了扇子道。盘在桥上的白龙却用鼻孔表示了抗议,荒川又打开扇子:“为王者,因一点小小的成就便满足若尚可原谅,如今……”荒川不愿说出口似的停了停,仍是说:“如今又岂可,不发一言弃将士于不顾。”
琴音抖了抖,众人几乎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没过多久,酒吞和青坊主竟异口同声道:“吾不是晴明的将士。”
“晴明是我们的同伴。”椒图轻抚着小食发鬼的头,柔声说道。在贝壳底下玩的波妞(金鱼姬)探了探脑袋,又缩了回去。
洗娃归来的青行灯已经听到了几个妖的对话,道:“椒图说的没错,晴明是我们的同伴,我们也是他的同伴,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
青行灯的话不知有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众妖仍然沉默着,又是小食发鬼一惊一乍地喊:“椒图姐姐你看,好圆的月亮!”众妖抬头望月,心里却更是无端生出凄凉。
“姑姑,姑姑放开,您抓疼小生了!”小妖奶声奶气的声音引起了几个妖的注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跑到隔壁寮看大天狗去了。
“姑姑!”小食发鬼和小童女齐声喊姑姑,一个兴奋一个却带着哭腔。
妖狐本打着算盘姑姑会心软,却不想姑姑这回不吃他那套了,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下回再乱跑,姑姑就同你妖狐哥哥讲,看他打不打你!”
“好姑姑不要,虽然大天狗大人是好妖,但小生再也不会去隔壁寮了。”
“为什么?”姑姑不禁问道。
“因为……因为……”小妖狐的尾巴完全耷拉了下来,好半天才因为出来,“因为他们说阿爸不要小生和大家了。”
姑姑懵了一下,一时语塞,伸了手却没打下去,放下小妖狐,揉了揉他的小脸,柔声道:“胡说,阿爸还没给你抽到大天狗大人呢,怎么可能不要你了。”
小妖狐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坚定地说道:“嗯!小生等着大天狗大人,还有阿爸!”
“姑姑。”小童女又是委屈又是开心地叫,姑姑应着要过去,却瞥见小食发鬼竟然东倒西歪地在喝酒!飒!地一声飞身过去,伞剑敲在酒吞和荒川几人头上,开始了训话。
“你们一个一个,怎么做的哥哥?”
时近子时,众妖各自回了房,青坊主、酒吞和般若几个妖仍在庭院里坐着。
酒吞不知喝了多少,说话有些颠三倒四:“那个没用的阴阳师……还有那个白痴茨木……什么挚友不挚友的……”
青坊主没有搭话,只是不时喝干一杯,又默默满上。
“挚友!”
熟得不能更熟的声音,酒吞应声回头,怔怔的。
只见一群灰头土脸的妖怪站成一排,酒吞只能从形状上大致分辨出不同。
其中一只庞然大物光着灰脚丫向着他冲了过来,一把把他抱紧,很快又松开,慌张道:“对不起,吾把挚友弄脏了!吾只是…吾只是太想挚友了……”
“嗯。”酒吞拍开茨木的爪子,“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挚友可有想吾?吾每天都想着挚友。”茨木置若罔闻,一门心思问自己想问的话。
酒吞镇定下来,觉得疑惑。茨木和妖狐等妖去做为期十五天的委派任务,可因为晴明一直没有上线,十五天就成了一个月,可茨木回来了,那么那么阴阳师……
“汝等如何可以回来?”
“晴明大人确认了任务,就回来了,怎么了?”
“晴明……?”酒吞还没说完,就听见晴明聒噪的声音传了过来。
“吞吞!般若心肝儿!小青!阿爸回来了,有没有想阿爸啊~哎呀哎呀妖狐宝贝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酒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慌乱间,手被茨木握住,酒吞看他一眼,竟忘了挣脱。
房子里毫无睡意的众妖们拉开拉门,纷纷望向晴明,不一会便多了几双婆娑的泪眼。
般若和小妖狐第一个叫着“阿爸”跳到晴明怀里,被吵醒的小食发鬼和小童女都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大人,冲姑姑道:“阿爸?”
庭院里琴声早已停歇,代替的是一样如水的月光。晴明感受着众妖灼灼的目光,心里忽然似落下了千斤的石头,又似挑起了更重的担子。三次元所有的苦闷和劳累却似巨山崩塌前,松动的第一颗石块一般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