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是生机勃勃、和谐协调的一生。他孜孜不倦地追求自己的既定目标,在他生活中是起了重大作用的。他一生始终忠于他青年时代的选择,忠于自己的爱好和理想。他自己认为自己是幸福的;而且在旁人眼里,他的生活由于目标明确,也是令人羡慕的。
有种罕见的才能;随便哪本书的作者,凡有独特的见解,他都极善于汲取,有的书,一张纸就够了;某些大部头书,需要几张纸来归纳。它们的菁华同它们的厚度怎么也不相称:大量的插图、表格、附页、书皮....
唯理主义者老是挨骂,说实在的,为什么要骂?如果一切都是出于理智,这又有什么不好?理智同道德并不矛盾,恰恰相反,真正的理智历来反对卑鄙和任何下贱的行为。聪明人懂得,归根到底,道德要比不道德有利。
他是依靠他最合理的方法一手造就了自己;他创造了他的方法,他通过他的方法证明,如果把一切才能集中到一个目标上,就可以取得多么多的成就。只要连续多年有系统地、深思熟虑地采用他的方法,可以超过天才。
柳比歇夫按照他那尽善尽美的几何学来安排他的生活,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他的漫长的一生,没有重大的偏差,确认了他的方法的胜利,他在自己身上做了实验,得到成功,他的一生,是按照理智的法则安排的楷模,他学会了保持稳定的工作经历;他生前最后二十年,做的工作一点不比他青年时代少,他的方法有益于他的身心......不必在意那些说什么机械性的责难。对理智也好,对心灵也好,机械性并不可怕,精神要去害怕科学和唯理主义,那多害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该让机械性同精神发生冲突,而该让奴性的精神同崇高的精神交战、从知识和思维活动中得到丰富的精神,去摆脱机械性的控制奴役。
他属于可能超越自己可能性界限的那种人,他的身体并不怎么好,但由于遵循一定的生活制度,他长寿,一生基本健康。他在最为复杂的情况下,始终能从事自己专业工作;他几乎一直从事他想干和他爱干的工作。他不是可以算作一个幸福的人吗?
除了时间统计法以外,他还有几条守则:
- 我不承担必须完成的任务。
- 我不接受紧急的任务。
- 一累马上停止工作休息;
- 睡得很多,十小时左右。
- 把累人的工作同愉快的工作结合在一起。
任何时间对他来说都是宝贝,时间是进行创造的时间,认识事物的时间,享受生活乐趣的时间,他对时间满心崇敬。原来,一生完全不像通常人们所以为的那么短暂,这里问题不在于寿命长短,也不在工作安排的满腾腾的,柳比歇夫的经验在于充分使用一天中的每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每一分钟,时时考虑实效。
对于柳比歇夫,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他已“成为”怎样一个人。他永远正在“逐步成为”怎样一个人。他一直在探索,一直在变化,他重重新考虑,不断提高对自己和对自己理想的要求。
时间统计法帮助了他,或者说是迫使了他。时间统计法为他创造了高度理智和健康的生活,它,他的时间统计法,使他如此繁忙,以至于他很容易忽视很多日常饮食起居方面的不利条件,它使他轻松地、大度地忍受人们所做的一切蠢事以及公务中的例行公事和杂乱无章,而不同人怄气。因此他心神安宁,神经健全。
超过最低必需品限度的东西,他都不要。
他的一些同行拥有豪华的住宅、成套的陈设、精致的装饰品......他要看到这一切,就肯定会惊讶地重复某位哲学家的一句话:“竟然有这么多我不需要的东西呀!”他不期待别人的赞扬,他学会了自己对自己作出公正的评价。
时间统计法提供了客观的指标,能说明他的情况,他在一九六三年骄傲地记下了二千零六小时三十分钟的最高工作记录!平均每天五小时二十九分钟。
你是你自己最高的审判者;
你对自己的劳动估价会比任何人都严格,
你满意自己的劳动吗,渴求的艺术家?在某种程度上,他写的东西好像是为自己而写的,把自己写的东西同自己对比。
我认识一些作家,他们从未从自己所写的东西中作出任何针对自己的结论,他们坚持的东西,同他们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当他们的书遭到反对时,他们就赶紧去捍卫它,教育的是别人,要求别人去思考,号召别人去行善......作者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愿把自己的论断用于自己身上,他认为自己有权把自己同别人区分开来,重要的是他的思想是否同自己的生活和谐一致负责。这种感情多半是感到天赋的生命是无价之宝:不仅生命只有一次,不可复得,而且生命中的每一天也同样具有这种只有一次,不可复得的性质。
不管多么奇怪,他的纯理性竟产生了热情,由于他的条理性,生活的奇迹每天层出不穷,令人吃惊,他的时间统计法好似使这种神奇性不断翻新,令人难于习惯。
大多数人不想试着超越自己可能性的极限;他们一辈子也不想试着了解他们能干些什么,不能干些什么。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这种审慎稳妥在科学界是最可悲的。柳比歇夫通过他的时间统计法对自己进行了研究和实验;实验在写、读、听、工作、思索各方面,他到底能干多少?怎么干?他不让自己负担过重,力不胜任;他总是循着他能力的边缘前进,他对自己能力的掂量愈来愈精确。这是一条永不停顿的自我认识的道路,他为什么这样做?是为了自我修养?是为了最大限度的献身?还是为了大显身手?
随着对柳比歇夫文档的研究不断深入,作者情不自禁地回顾了自己,结果深信,他几乎以“低于自己”一倍的效率在生活,这是可悲的,但是作者至今还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感到满意......
浏览柳比歇夫的书信、札记、作者明白了,他就是作者,考虑得多么少,而且还蓝雨思索,他懂得了,勤勤恳恳地工作、热情地工作,这还是不算善于工作,而且明白了,一个好的方法可能比热情更为需要。柳比歇夫即全面发展,又具有他必不可少的,独一无二的激情,两者之间的不相协调并没有妨碍他;他放弃了青年时代立下的禁欲主义的誓言,这是有道理的。
柳比歇夫的方法可以节约原有的时间,但不能增加额外的时间,关键甚至也不在量上:柳比歇夫的时间获得了不同的质;并且可以认为他同时间之神建立了某种私人的关系。
时间的奇特之处早就使作者感到兴趣,例如作者发现,幼小的孩子对时间流逝感觉很迟钝。人对时间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步强烈、逐步敏锐起来,到了老年;有生之年愈少,时间的脚步声就听得愈直。柳比歇夫对时间的态度格外不同,他的时间不是取得成就的时间,他摆脱了赶过别人,夺取第一,超越什么,获得什么....的愿望,他感受时间、珍惜时间、不是把它当作工具,而是把它看成进行创造的条件。他对时间十分虔敬,同时又体贴入微,他认为时间对人们如何使用它并不是无所谓的,时间不是个物理的概念,不是时针的转动,而好像是个道德概念。
一个人在什么地方有特权使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在什么地方无权滥用。在这方面,柳比歇夫为自己订了一套道德上的禁令,规定使用时间的道德限度。
能干的人和有计划的人使人感到他们是时间的主人。
对时间的崇拜,愈来愈甚,对时间的崇拜成了精干地抓工作和善于生活的标志,时钟的指针在催促,人们向前飞奔,唯恐落后。当作者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时间,他体验到了一种解放的幸福,这样的时光充满了光明和安宁。一天全部的时间都吸取着最重要和最本质的东西,如同绿叶的表层吸收着阳光一般。
考察柳比歇夫的时间统计法,作者似乎透过放大镜看到了时间,一分钟走进来了;一分钟紧接着一分钟绵绵不绝的流逝,但它不是毫无变化,对一切漠不关心地流逝,它关心人们是否重视它,它尽量延长自己,呈现出凝结块和空洞体结构有着某种含义,在作者眼前如果出现了思想的溪流,时间变的可以理解了?可以把每一个人当作时间的消费者,他将时间分别用于各种思想、感情和工作,虽然只用了不大的一部分,其余的时间都丢掉了,但大家仍然习以为常地认为时间不够,时间太少。
柳比歇夫的时间永远是够用的。时间不会不够用——时间不管多少,总够用来做一件事的。柳比歇夫的时间就有这种特征。而且不仅他的时间是这样,他的全部生活福利也是这样:年轻时,柳比歇夫生活条件很优裕,到了老年,他只领很菲薄的一份养老金,但不论什么时候,他始终无意追求大量物质福利,他要的只是必需品,而必需品对他来说永远是够用的,大家都知道,既然够用,就不会嫌少。必需品好就好在它同水、面包、阳光、桌子……一样不会引起烦恼,不会成为累赘,不会惹人讨厌。只有一个人向自己提出崇高目标时,这个时间统计法才能成立,因为我在小说中已谈到,柳比歇夫利用时间的方法是与对待时间的道德态度不可分的。命运赋予我们的生活、时间是无价之宝,应当利用它来不仅给自己,而且给别人,给周围的人带来最大的利益。方法、利用时间的方法,都必须与生活的目标和意义、与道德品质协调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