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小城,没有江南水乡的秀气雅致,也没有陕北高原的豪迈大气,却自有它的一番拙朴静谧,闲适安然。矮矮的四点金、下山虎格局匍匐于大地间,如星罗网布。
N镇盛产稻谷、鱼虾,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人们辛勤劳作、忙碌经营,如蚁工般敬业。闲来喝茶、听剧、榕树下家长里短,日子平缓而悠然,仿佛千百年间皆是如此。
平原地区,丘陵亦算稀罕,而学校多依山而建,故事从这里开始。屈指一算,十年光阴从指间溜走,再回首,恍然如梦。种一棵树需要十年的时间,而天天浇水的你却未能修成正果,却不能装作从未栽种过。
那段如沐春风的往事,早刻进百年长的信。分开简单抹去往事极难,历历在目的往事早已入木三分,化作圈圈年轮,印证年少轻狂。
沫、泠、涵是青梅竹马的伙伴,同个县城长大,父母都是朋友,彼此之间自是两小无猜。三人结伴上下学、爬上、跳绳、拍大头贴,闺蜜兼死党,是范玮琪传唱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沫含蓄而低调,如墙角独自开放的风信子;泠爽朗而清新,如紫罗兰般带来盛夏的清凉;涵热情而大方,带着玫瑰的惊艳与浓烈。她们如三生花,同根所生却各自妩媚。
高中伊始,成绩拔尖的涵分到A班,成绩普通的沫、泠分到B班。泠被选为纪律委员,协助老师管理班级事务,如监督同学迟到旷课、扫地值日问题。泠发现有一个男生每周会迟到三四次,于是,下课罚扫地便成了家常便饭。而泠得留下来检查教室是否打扫干净。
轩,一米八高的大男生,却不似其他男生文静而内敛,反而喜欢鬼马恶搞,带着痞子习气。原来轩的父母常年在外经商,无人管束的他如脱缰野马,任性而不羁。不好好扫地的轩将废纸与粉笔扫到讲台上,泠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便追着轩打。
而当值日成了习惯,二人也成了朋友。轩下课找泠下象棋,号称棋坛小将的他居然在一个小女子面前频频败北。轩渐渐发现这个女生,不仅漂亮,还十分聪慧。
他如过了河的卒子般,陷入迷局,无法自拔。“将”,轩又是满盘皆输,却心服口服。在一群损友的怂恿下,轩开始了情书轰炸。
文笔欠佳的轩跑去找语文课代表言,问道:形容一个女生笑起来很好看应该怎么说。言扶了扶遮住了半边脸的黑镜框,从小四的《悲伤逆流成河》中暂时抽身,眼角仍泛着泪光。在信笺上写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树桃花一树诗,千树花语为谁痴”轩心满意足,说了句:“虽然看不懂,但觉得很美”。
言用眼角余光扫视了轩一下,轩知难而退。轩看了一下言桌上的书单,《夏至未至》、《天亮说晚安》、《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小矮人写的书我从来不看呢!”轩哂笑而去。背后一本作业本砸去,正中肩膀。言笑着说:“轩,顺便帮我捡一下作业本。”
轩终于表白成功,在班里发着巧克力,分享这份青涩爱情的甜蜜。轩和泠一起踩单车去逛大街小巷、去碟片店挑选刘德华最新专辑,去田野烤番薯放风筝。而在高中谈恋爱如同踩雷区,稍有不慎,即被流言轰炸得粉身碎骨。于是,沫的重要作用凸显了。
三人一起去逛街、踩单车上下学、去冰室溜冰,去吃雪糕。轩和泠在前面嬉戏打闹,沫在后面跟,如绿叶衬红花,如才子佳人身边的丫鬟小玉。
而巧妙的障眼法仍逃不过老师家长的火眼金睛,轩被叫去教导处几次,老师苦口婆心劝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业。家长统一战线,一致反对,考大学放在第一位,高中毕业了以后才能拍拖……最终这段爱情无疾而终。
在轩情感跌入谷地时,沫陪伴在轩身边。沫对轩而言:是创可贴,在轩伤痕累累时出现;是树洞,容纳了轩所有的委屈和牢骚;是过渡时期总路线,临时政府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高二、高三两年,轩没有再谈恋爱,却跟沫如死党般亲密。
那段努力的时光,周末一起到学校学习。有些数学题已经讲过几次了,但沫还是不会做,轩开玩笑:“你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的题用头发就可以想到啦,用脑居然还想不到!”说完拍拍沫的头,而沫只是傻傻笑着。
那个时候,手机还未完全普及,QQ是不良少年聊天专用。为了防止孩子学坏,家长把手机都没收。周末时,沫会偷偷跑去网吧聊天,每次都躲在墙角位置,怕被同学认出。
或者趁着父母不注意时,偷偷拿着手机在阳台上聊QQ,手总举得高高的,搜索着信号。发个信息都要等半天,却对这种游戏乐此不彼。
这个时期,周杰伦的歌红遍大街小巷,陪伴了沫整个青春年少。沫与轩也爱哼起《蒲公英的约定》:“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拉过勾的我相信,说好要一起旅行”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在作业本背面抄下《稻香》、《给我一首歌的时间》互相传唱。那样百唱不厌,是joy咬字不清间唱出了谁的心事。
沫还记得,某年的2月14号前夕,轩特地买了热奶茶给她,并祝沫情人节快乐。那杯优乐美奶茶,沫说是捧在手心的温暖,轩却说,是喝完就可以扔掉,又是一顿追打。沫还记得,大雨滂沱间,二人相约去学校聊天,轩买了什锦巧克力,轩对沫说:生活就像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
轩在操场一圈圈跑着,歇斯底里喊着:”泠,我不喜欢你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沫还记得,回家那段共同的路只有500米,踩单车不到2分钟,轩却天天等她放学一起走,同学们都以为轩和沫在一起了。
珍惜身边每个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密友。他可以是你的红颜/蓝颜知己,可以是哥们死党。在你感情空窗期填补空白不离不弃;在你爱情路上陪跑多年却无怨无悔;是你吉普车背后的标志备胎,万一路上爆胎了可应急挪用,不至于流落荒野,孤独无依。
凤凰花开,蝉在枝头叫了一整个夏天,热烈的花染红了半边天,我们在树下道别,开始新的旅程。毕业季,一边结束,一边开始新的生活。往事留在回忆里,而你是否已成为我的过去式?那埋葬在回忆里的人和事,适合三缄其口,尘封做旧。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关于年少哀愁,留待独自细细咀嚼。
高考结束,作为毕业礼物,沫送给轩一个MP3和一张收藏版碟片,这投其所好的礼物相赠,是男朋友才有的待遇。约在“老地方”饮品店,沫和轩常来的地方,沫对轩说:“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我,那我肯定在老地方等你。”轩说“傻瓜,镇上就这么大,不用费脑筋就能猜到你在哪!”这次,轩却很晚才到,面带土色。
沫拿出包装精美的礼品送给轩,轩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拆开。沫看轩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追问有什么事瞒着她。轩慢慢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我和涵在一起了。”话毕,面面相觑,换来更多的沉默相对。那句:“你是否喜欢我”,沫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半个月前,轩从沫处得知,泠还没有男朋友,而他依然对初恋念念不忘。难怪有人说,初恋最是撩人,满足了男生内心所有的想象和期望。于是,轩便约了泠出来,送了刘德华的最新专辑《忘不了》给她,泠却没有拆开看。轩说:“不如我们重头来过。”泠却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许多东西都已经变了。破镜重圆,却裂缝重重,不再完整。”
泠带轩到涵家里做客,轩以为泠是想把他推给涵,内心不悦,聊了几分钟便转身走人。而涵再次见到轩,脸红心跳,内心的悸动如小鹿乱撞。泠戏言,要不我帮你们两个牵线,涵懊恼道,这种玩笑你也开。而涵内心却暗暗喜欢了轩许久,之前轩和泠在一起不便表露。现在,打开窗户,看到了明媚的阳光洒进来。
涵单独约了轩出来,聊了许久。轩才发现,涵喜欢了他这么久而他浑然未觉。不知道轩是否还跟泠负气,选择跟涵在一起。本是逢场作戏,后来却如假戏真做般亲密无间。大学四年,轩和涵在同一个城市不同院校,轩常常花一个多小时,搭地铁转公交去找涵。
而甜蜜恋爱的桥段一一上演:轩为了给涵买演唱会门票,吃了两个星期的泡面。为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轩辛苦兼职一个月。情人节必不可少的包包礼物,从未缺席。下雨天逛街,伞总是往涵一边倾斜,结果轩淋湿了自己一身。
轩惯着涵所有的小脾气,如骑士守护着公主。而毕业后,涵进了外企工作,认识了更多优秀的人。而轩的工作平凡而安稳。久而久之,轩跟不上涵的步伐,两人开始疏远。
随之涵圈子的扩大,跟轩的感情慢慢走到终点。轩说:“难道是我对你不够好?”涵说:“你很好,但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努力而上进,而不是经常在打游戏机。”涵从这段关系中脱身,如出笼的鸟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而轩却喜欢钻牛角尖,日日买醉,将自己困在蛹里窒息,不能自拔。
单曲循环着《忘情水》:”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刘德华的情歌成了轩疗伤的解药。
轩又想到了“创可贴”沫,四年前陪他走出失恋阴影的她,可以再次为他疗伤止痛。沫又重操旧业,救死扶伤,充当轩满腹牢骚的树洞。陪轩聊电话到天亮,为他解忧,倾听他的所有不甘心和委屈。而当沫遇到感情波折时,打电话给轩,却是忙碌状态。轩回信息:“晚上十点以后我才有空接你的电话,其他时间有事忙。”
沫对轩说:“七八年了,我就是你受伤时的创可贴,你需要时,我便立马出现。而当你疗完伤,便把我丢开。你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却不曾考虑过我,我也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也有情感搁浅期,我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我也需要找人倾诉。
我是容纳了你所有心事的树洞,而我的心事又找谁收纳?”轩说:“我找你聊天,是单方面的倾诉。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天中最开心的事便是和你聊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轩再打电话给沫时,对方已是关机状态。沫在爱情与友情的混战中败下阵来,遍体鳞伤,陪跑多年却被告知没有参赛资格。是时候结束这段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的关系,为无疾而终的感情划上句号。这段没名分的感情令人小心翼翼守护,却需每天打伞出行,无法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许多未说出口的话,只想说给你听。这段感情半路夭折,没办法等到功成圆满的一天便已烟消云散。是数学没学好,落下了失去与得不到的糊涂账,算不清。是当群众演员的过分认真,有个角色我做便尽量入戏,而戏份被导演剪掉却浑然不知,还期待着与你一同在镁光灯下接受荣誉赞赏。
谁不曾年少轻狂耿耿于怀?谁不曾在暗恋与表白中选择沉默?谁不曾多管闲事路过别人感情戏中充当配角?谁不曾在得到与失去间受尽委屈与不解?谁心里不曾住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有一天把经历变成故事,经你口中说出,便知你已褪去青涩,学会成长,独当一面去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往事如泡沫,美丽却虚幻。沫,我的好朋友,继续往前走,有更美好的风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