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病卧床近九年的婆婆,终于打破了经常来给她护理褥疮的医生的感概:只拉口水不拉鼻涕。因肺部感染高热达40度,住进了医院。打上留置针,接上了氧气管、导尿管、鼻饲管,用上最好的抗生素、强心针。儿女们围在床前看着没了意识,只知张嘴急促呼吸的婆婆,抺起了眼泪。护理她的老阿姨也在悄悄地掉眼泪。她的儿子我的老公只能在和我在一起时抹抹眼泪,他可是主心骨。
挂了近24小时的水,婆婆还是高烧不退,因血液循环不畅,打针的地方从手臂换到脚上,又肿又紫。大家都觉得没治了,开始讨论要不要拔管了停药。纠结了半天,才一步步地拔了针头停了药。在拔针头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哭着和婆婆告别。大家轻轻的哭泣轮留她告别,婆婆半睁的眼睛也闭上了,可有一只怎么也闭不紧。接下来,大家都时不时地看着监护仪。等待着多少次在电影院里看到的那条线变成直线后亲人们的哭嚎。可是仪器上的数字变化并不大,估计大家心里想,怎么不变呢?慢慢地大家又散开,讨论要不要先穿上寿衣。殡葬服务的人已被招来,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帮她穿好了衣服。今年80,一生很少穿红衣服的婆婆穿上了大红的寿衣躺在床上,让人生畏不过也有几分生气。监护仪的数字只是缓慢地变化。众人散去等通知,留下两人看护。
一夜迷糊!天亮赶到医院,守护的大姑子告诉我们数字很平稳,婆婆的寿衣也脱掉了,说夜里小护士都吓得不敢进病房来了。陆续医生们来查房,都说她生命力很玩强。说要是能退热真是奇迹了。可是奇迹真的就发生了,到了傍晚,她的体温到了36.6,每次护士报温度,都让大家紧绷的神经松一分,愉快的气氛很快回到了病房,大家又围着老人开起了玩笑,老太太也紧闭双眼如平常睡觉样安静地躺着。我又开始张罗给婆婆熬营养粥、送水果,请医生开口服药,联系褥疮会诊买护理药。两个姑子和护理阿姨忙着翻身,鼻饲各种打成流质的食物和水。在一旁只是旁观的老公说要写一篇文章《论持久战》,作者就是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