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天是阴天,母亲带着我姨妈还有我姐执意要送我去车站。其实作为即将24岁的我真心觉得麻烦。照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准备上车的零钱,然后上车。可能随着自己长大了,许多话不太想跟母亲去深入探讨,比方说成家,再比方说在哪儿定居。
母亲是个急脾气,一上车我的行李被售票员放到一边以示空位,让车上空间显得看似不那么拥挤。母亲递过手里的行李箱后显得有点担心。不一会儿,一位抱着小孩的乘客上车,售票员及时把自己的座位,而就在此时,我的行李箱也随车的晃动被翻了跟头。母亲却第一个跳起来,嘴里心疼地念叨售票员的不小心与对箱子的怜惜。我顺手接过母亲手里的箱子,心想着还是自己看着比较放心,可又一个车身晃动,我终于还是看到了箱子的裂缝处——由于售票员刚刚的不小心导致箱子变形。
这个信号随着我自己说出口便迅速引起了母亲的关注与愤怒。在母亲看来,即使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也不应该受这份平白无故的气,于是不可避免地与售票员吵了起来。我起先诧异,望着母亲顿时强悍的态度与较真的行为不由地震撼了下,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是呆呆地望向这瞬时爆发的争吵当中,后来姨妈也因为售票员的态度加入了这场口舌之战当中。大概持续了近20分钟,车到了一站,售票员依然口口声声说都怪我们自己不看好,认为自身没错,最终彻底惹怒了我母亲,她一人竟然堵着车门不让车继续行驶,用她小市民的思想认为引起全民轰动就可以有人指责了。可是她错了,我们这个小地方只会有更多人指指点点的,不会有出来管事的。处于这种场景,母亲已经被车上一些乘客说三道四,什么不懂礼貌,不考虑全车人感受种种,最后,姨妈终于将售票员劝解下车解决,那位售票阿姨与我母亲年龄相仿,不但张扬跋扈而且拒不讲理。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我后背脊梁骨不由地冒了一身汗,我恨我自己骨子的软弱。
下车后,售票员依然一不承认,二不配合,一副要打要杀随你便,不行就喊人过来说强多欺弱。然而即使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母亲依然声嘶力竭地朝对方辩驳,仿佛一位捍卫自我权益的战斗者,而这位战斗者是竟然是面对父方亲戚不断欺辱选择忍气吐声的我的母亲,此时,我心里无限难受。
我明白母亲是在用她认为的一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孩子,用她认为还可以为孩子付出的方式争取着应得的利益,而对于她自己的安危她却宁愿选择自己吞咽也不去麻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孩子。
母亲和父亲老来得子,也就是我。但她过得并不幸福,她倔强,认死理,父亲却常常愚孝般唾弃我母亲,我便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以至于后来,当我在外面遇到多大伤害都选择逃避而不是反击。
最后事情以我将行李箱修整好为结束。其实不敢想象如果我的行李箱不好,走到半道突然开了母亲该有多憋气与担心。当时我只想赶快结束这场无休止的口舌之战,第一次恨自己没骨气,第一次心疼母亲的不易,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无条件呵护。、
硝烟刚刚过去,我看着满脸通红的母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一阵休整后,母亲紧紧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去,这时我才缓过神来细细的问母亲,“妈,我当时是不是应该跟你一块吵?可我为什么那么软弱呢?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连自己的箱子都维护不好?”母亲却没有丝毫埋怨,轻声说道,傻孩子,有妈在呢。
是啊,家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家是母亲用爱浇灌出的温暖。母亲把我送上火车站的那刻,眼神依旧写满了不舍与疼爱,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悲愤。我突然扭过头不由自主地掉了几滴眼泪。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让母亲为了一点小事情而满怀愤恨,我知道,这全都是因为母亲没过上好日子,她才这样“短视,小气,偏激”。母亲的每一声,都太过用力,每一次发力都倾尽所有。唯独对子女,永远柔软。
这就是我的母亲。是我以前反抗与瞧不上的母亲,她的无知,她的愤世嫉俗,她的唯利是图,全都被我单独拎出来,却不知道这些我所谓的“不满”统统是母亲为了爱护我,爱护整个家而不得已做出的选择!试问哪位父母不希望自己能成为孩子的榜样,所以,各位,请不要动不动就叛逆了,成长终究要付出代价的,而有些代价是要父母来偿还的,别利用父母对我们的无私来撑大自己叛逆的野心!
终有一天,你我也会为人父母,体恤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