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往事
清晨,坐在床上写完今日随笔《海棠赞歌》,窗外响起从远远的乡间传来的稀稀疏疏的鞭炮声声,我猛然想起,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些年随着城区禁放烟花爆竹后,加上近年全世界新冠病毒的传播,为了防控病毒流行,大家都免去了许多大型的节日活动,春节期间提倡网络拜年,大家均坐在家中用手机点点。传统的活动少了,年味也渐渐地淡化了,无形中也激起了我对七十年代在农村度过的元宵节的满满的回忆!
七十年代,我曾旅居在珩瑯 山下,青弋江畔的一个依山傍水的小乡村——南庄。每年元宵节这天,我和改革总是早早起床,我到院中把过年就准备好的一盘大鞭燃放了,然后在爆竹声中点燃两柱大香,让那散放着扑鼻异香的袅袅香烟弥漫在乡间新春的清新空气之中,它告诉大家,新年即将结束,要开始新的一年的生计了,一日之时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改革起床后,抓了几把去年留下的芝麻,用水淘了一下,在灶里塞上两个草把,在锅里用小火炒了一下,听到吧嗒吧嗒的炸声后,闻到扑鼻的芝麻香便迅速盛起来。炒芝麻是要把握好火侯的,弄不好就炒焦了。等冷却后再用小石臼把芝麻捣碎,拌入白糖,这就是做元宵的芝麻心。接着把去年做年糕粑粑时预留下的糯米粉用水调合,揉成软软的元宵粉团,揘成饼状,包进芝麻馅儿,搓成一个个的大元宵,沾点粉放在箩筛里。孩子们也早早被鞭炮声炸醒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吃大元宵呢!
改革把元宵下到锅里,让元宵煮到一个个浮在锅面上便是熟透了。她把元宵盛到碗里,每碗六个大元宵。白白的、圆圆的,粘粘的,冒着腾腾的热气的大元宵象征着新的一年团团圆圆,顺顺当当,红红火火,日子如同馅内的芝麻开花节节高,甜蜜蜜。
还有一种不包芝麻心的实心汤圆,用筷夹起软软的、糯糯的、粘粘的汤圆在芝麻粉打个滚,放入口中,咬上一口,那种味儿别提多美了,我们美其名曰为《驴打滚》。其实这种实心汤圆比包馅的更受孩子们欢迎,因为这种元宵不烫嘴,把白白的元宵在黑黑的芝麻粉中打个滚,粘得满满的芝麻粉,边吃边粘,边粘边吃,特别有趣味。
这时,村里的锣鼓声,鞭炮声响起来了,外村舞狮子的拜年来了。这种拜年的方式一般是两至三人的组合,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一人舞狮,一人敲鼓,一人敲锣,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走过场,停留也只数分钟,几句吉利话,几个小动作便完了。一家最少是一角钱,大户人家伍角到一元,太少了拿不出手。我每年都要准备十几二十个伍角或一元的硬币。我可以不把这些吃百家饭的人当作丐讨,过年玩玩,图个吉利和热闹。正月里,什么一个人敲锣拜年的,夫妻两人一拉一唱拜年的,三人舞狮拜年的。这都是农村新年中的小小玩意。让新年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如果村里来了 舞龙灯的大队伍来拜年,这可要和生产队先联系,由集体出面给报酬。这必须在生产队的大稻场舞,一场下来没有百把元是不行的。再说龙到谁家门口,家家都要准备好鞭炮接。生产队里还要准备好桌子和凳子,这是玩盘龙时必须用的道具。用几张八仙桌递进式地壘起来,舞龙头的登上高高的三张八仙桌壘起的桌顶,龙头高高昂起,龙吟苍穹,直入云霄。这时锣鼓声,鞭炮声,唱采声响成一片,构成南庄生产队元宵佳节的主旋律,预祝新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年年有余,国泰民安!
至于挂灯笼和猜灯谜,农村里并不作兴,只是我这个小先生在自己的红民校里举办了两次,观看者多多,猜中者廖廖无几,可谓阳春白雪,和者盖寡。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在七十年代的农村里比比皆是,我们小知识分子还担负着扫盲的艰巨任务,猜灯谜也只能是应应景,给农村的元宵节增添的一点文化气息和节日氛围。一些有兴趣青年小伙子和姑娘们却让把谜底灯摘下,让我这个小先生偷偷告诉他们谜底,结果一时三刻,所有的写着谜面灯笼全被摘光了,礼物也一丁儿不剩,大家也兴高兴烈,不就图个热闹吗!生产队里还是挺支持这个活动的,别看老队长不识几个大字,对文化人/却挺尊重的。
这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赌博了,这是老少皆宜的一项活动,玩纸牌的、打朴克的、打麻将的、玩单双的,东家一桌,西家一团,下注的吆喝声,推牌的哗哗声,赢钱的欢笑声,输钱的叹息声,五花八门,通宵达旦。至今,这种风俗习惯可能在农村里和城镇上是有增无减,过年赌钱,清明种田,这也的确是一种千古不易的浓浓的年味。
这种充满浓浓年味的元宵节已一去不复返了,写下这点文字,权为一点难以忘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