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先前两个男子一直埋头疾行,一直到城南一处毫不起眼的宅子前。才停下步子,推门走了进去。宅子不大,四方的天井仅一丈见方,但院子中却种满了白玉兰,只中间有一条小路,鹅卵石铺就,曲曲折折地通向正屋。
那年轻男子蹲下身子,说了一句“好香”,随手折了一朵,别在耳上,正要说话。只听得楼上有一男声传来,不疾不徐:“小扬,请青峰兄上来说话。”
被称作小扬的年轻男子对着中年男子做了个鬼脸,左手一伸,装模作样地说道:“青峰兄,请!”这被称作青峰兄的中年男子难得一笑,一握自己的佩剑,便走了过去。
上得二楼,直冲楼梯开门的,是一间会客厅,四四方方,只中间放了一张小几。几上放了一个钧窑瓷瓶,雨过天青颜色,旁逸斜出地插着三枝白玉兰,纯白的花瓣之上还沾着些水珠,典雅之中透着可爱。几旁盘腿坐着一个男子,手中小小巧巧的茶壶轻轻放下,扭过头来。
只见这男子约莫三十左右年纪,白净面庞,宽直额头。眉毛虽淡了一些,若青山向晚,笼罩了一层薄雾一般,眼睛黑白分明,转动间流光溢彩,倏而又隐去了,回复先前的样子。鼻子直且挺宛如雕工精心造就,只嘴巴有些嫌薄,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生出了别样的魅力。随意地穿着一月白衫子,月光打进来,直衬得这男子风神如玉,恍若从云端飞下的神仙中人。
这男子微笑着让这两人坐下,说道:“我泡了壶茶,尝尝。”那叫青峰的男子端起来,向那男子一举,说一声:“有劳宗主了!”说罢便喝了下去。叫作小扬的年轻男子苦着脸,向着那男子说道:“大哥,有酒么?庆功不该喝酒么?这茶水,寡淡的很!”那男子依旧一笑,有些自嘲地说:“我久不饮酒,一时竟忘了给你备下。也罢,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们重新设酒摆筵。”
说着便看向那中年男子:“此行可算顺利?带着小扬,费心了!”还未等叫青峰的男子答话。那叫小扬的年轻男子抢着说道:“我和青峰哥出马,那还有什么不顺利的!我还料理了一个吶!”说着解下背上包袱,将那两个锦盒放到小几上,一脸得意。
那男子也不看那两个盒子,只看向叫青峰的男子道:“哦,小扬动了手?具体如何,烦请青峰兄说一说详情。”当说道那海烈使出诡异的红芒时,男子缓缓地说道:“听你之言,这似乎是花月痕派里的摄魂邪术。此术用在人身上,轻则昏迷,重则丧智,即使醒转过来,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很是歹毒!只是花月痕派消失了十几年,一直不见出世。这人又在锦衣卫当差,着实奇怪。”
那叫作青峰的男子沉吟了一会道:“我在路上也曾想过,怕是江斌那厮广收爪牙,一时间泥沙俱下,也是有的。不能说明花月痕派又重出江湖了。况且小扬也破了他的邪术,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对方找上门来了。”
“嗯?这个海烈不是峰兄你料理的?小扬,我怎么跟你说的?”这男子听了,扭头看向小扬的年轻男子。后者正无聊地把玩着那小如雀首的茶盏,听了男子略显严厉的话,身子一缩,嗫嚅道:“大哥只是让我历练一下,不许出手。青峰兄正想料理那厮,我一时手痒,才破了他的摄魂术。都是我的错!”说罢便低下头去。
这个男子止住了夏青峰的话头,对着小扬说道:“我刚才也说了,花月痕派的摄魂术毒辣无比,一个不慎着了道,这人一辈子就毁了。你可以用‘征尘’将它驱散也就罢了,为何用‘破月’反击?你这样与他们有何分别?再者,若是那姓海的醒转来,仍记得你的术法,因此惹来锦衣卫或者花月痕派的人来,你该如何善了?江扬,这就是你所谓少年豪侠的行事方法吗?”这男子一连发问,其中有责备,但更多的是殷殷期盼,如师长对门中弟子一般。
叫作江扬的年轻人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眸子里满是羞惭:“大哥,我错了。请你责罚,我这就找那个海王八……那海烈去!”直欲抬起脚就走。
那男子笑笑:“坐下,都二十的人了,还如此毛躁!你江离哥哥,应该快回来了!”
江扬听了,无奈地摸了摸眉毛:“原来大哥早就料到我新学了‘破月’,一定会显摆。才让江离那小子干好事去,然后回来看我笑话!”说罢,忿忿然地坐下。
那男子一笑,并未理会,转而对夏青峰说道:“此次取这东西,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大概有人想破坏谷大用、江斌和宁王这三家联合罢。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再想想那谷大用力推了三年的‘改稻为桑’,现在一点眉目也无,都快成笑话了。朝廷里有能人,在暗中掌舵呢。”
说到这,看着夏青峰沉默以对,不禁自失地一笑:“怎么跟你谈起这个来了。”夏青峰也是一笑:“宗主也是个掌舵人,自然关注得更多,想得更深远。”
那男子又说道:“不过鄂西、赣中两处船帮的弟兄说,最近宁王不大安分,从几年前恢复护卫,暗中的招兵买马,打造兵器。到如今南昌城中,那些个江湖汉子,地痞流氓手持兵刃,肆意穿梭于市集,当地衙门对南昌已失去实际控制。料想那宁王怕是坐不住了!”
然后对着夏青峰说道:“动乱若是起于南昌,我们销往两湖乃至蜀地的货物怕有很大影响。你休息几天,带着江扬一起,再带上‘天云七守’。先去往南昌,必要时候,货物卖了折成银两,买粮食都可。这一节务必记住!”
说着,又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对江扬说:“去门口接你江离哥来!”
果然,不一会功夫,江扬就拉着江离上来了!江离和这楼上男子长相有几分相似,只眉眼间有些冷酷。但此时面色稍稍苍白了些。
原来江离去到红袖招,去救治那叫海烈的汉子。结果到那里,正是那神秘的中年人取走曹太监人头之后。满屋的狼藉,不过奇怪的是西座的叫刘仁的男子却不见了。当下不及多想,用‘生息’为海烈治疗,虽以后不能再使用‘摄魂术’,也不再记得当天晚上的事情,但头脑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江离匆匆治完海烈,又检视了余下几人的伤势,就返回这里。只见他有些疑惑地说:“大哥,几个人除了那络腮胡子的武官较严重外,其余都是轻微的钝伤。只曹太监的头不见了,看样子也有人盯上他们了!而墙上画了三朵天地玄黄云团报的图案,下方写着天机算尽,应在天璇八个字。真是奇怪!”
“曹太监死了?在松江府地面行事还如此张扬?要查查对方是何来路,若只单纯的是仇杀,那也罢了。怕就怕这风,是从九天之上刮下来的!还是让忘机小楼去查一查吧。”
接着对江离说“唔,一些杀手组织,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行事方法和准则,这个且不必说。江离这几日你准备一下,随我去绍兴府鉴湖走一趟。”又对着暗暗撇嘴的江扬道:“三天后,你跟青峰兄去南昌。”还未等他跳起来,又板着脸说道:“此去南昌,一切行动唯青峰兄是从,否则回来家法伺候!听见了吗?”
等几人都抱拳出去之后,这男子才低低地说道:“天地玄黄云么?有些熟悉……”
(四)花间人如玉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当今社会,为人处世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好的人际关系,可以为自己带来好的机遇,加速自己的成功。想要具备处理好人际关系的...
- 先说个案例,一司机开车把一老人撞了,老人抢救无效死亡,经交警认定,司机负全责。司机被取保后害怕逃跑了,被列为网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