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气炎热,晒得人奄奄一息,毫无精神。母亲用车载着我,车里开着冷气,依然无法消解因为车长时间停在阳光下被附着的热度。
没有说话的力气,我在车里无聊的翻着手机。
“你看!咱们前边那辆出租车没有给那个摆手的老人停下……”
我猛地抬起头,望着窗外,一位约摸60的老人,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花白,皮肤黝黑,手上拿着一个发暗的布袋子,神情黯然,依旧在招着手。
城里交通时常拥堵,因此车速并不快。车经过老人身旁,我才有时间将他打量了一番。
“为什么车没有停?”
“或许是担心他没有足够的钱,怕摊上什么事吧……”母亲说。
一时间,我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衣着肮脏”、“乡下人”、“外地人”等词汇,总是成为我们低看别人的借口,其实,我们自由又有多高贵呢?
2.
前些天和朋友一起出门,闲聊间,朋友说,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小看那些本处于社会底层,通过自身努力而成功的那类人。因为他们肯吃苦,愿意背井离乡的到大城市闯荡、开阔视野,付出了比一般人更多的艰辛。
我说,不会啊,我不会看不起任何一类人,对于努力改变自己阶级的人当然只有更敬佩。
可是,成为“英雄”的人才有资格被认可吗?难道那些勤勤恳恳种田一辈子,不愿意走出农村或者大山,甘愿过着清贫日子的农民就应该受到指摘吗?他们活得比较保守和安分,种菜、收割、养些鸡鸭,内心就很充实。而有些人,或许心比天高,但欲望无止境,总觉得心里不快乐。
人活一生,无非就是追随着自己内心的感受。你愿意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你愿意走出那边荒地,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这本质上并没有高下之分。
3.
我的另一位朋友讲过她同学的故事,这位同学从小顽劣,高中未毕业就辍学。为了谋生,做起了小本买卖。每日清晨,他会拉着两桶米粥、两桶豆浆在医院门口售卖,一天大约净500元。
听朋友讲完,我下巴吓得差点儿掉了,这是在石家庄耶!最低工资保障只有1000多,而我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五六千元,一个卖粥卖豆浆,还没上过大学的小工居然可以挣到一万五!
“你看你看,暴露了吧!善良的你也会‘歧视’!大家都为一个小工一个月挣那么多而愤愤不平,可是你们都没见过他早衰的皮肤,沧桑的脸。他每天要五点起床,那时我们谁没在床上酣睡?如果是冬天呢?想过吗?冻死人的温度啊……哪有咱们有个正经单位幸福!”
我吞了吞口水,一句话也说出不来。
我们都有一种在“正经”单位工作的优越感,宽敞的办公室,空调可以保证室内四季恒温,几千块的工资仿佛觉得自己拥有了全天下。
4.
“其实是我们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有个远方亲戚,年纪不小了,快70岁。给人修了大半辈子自行车,去年过年我跟着父亲去他家中拜访,到了家里才知道人家过得有多滋润。二层小别墅,宽敞大院子,家具都是实木的。电视、空调也是最新款。虽然风吹日晒确实辛苦,可是他每个月都有1万多块的收入,好的时候有近两万。直到10多前年,私家车盛行,他的生意才不如往常了,少了小一半。以前,我还以为他生活的水深火热,后来才直到原来自己才是真的在水深火热里。人家哪里可怜了?”
对于某些职业,某类人群,我们总是带着刻板印象。而有时候,我们所谓的悲悯心,不过是站在上帝视角,觉得世间险恶,应该被我解救的“优越感”,从不是真正用一颗平等之心去看待。
请不要用“滥情”或者“圣母心”光环企图去普照人间,或许真的值得同情的人,恰恰是我们自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