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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天总是潮湿,尤其碰上梅雨季。
古朴的木床,被长年累月香火烟熏而泛黄泛黑的桌椅,刻满童年岁月里身高丈量划痕的绿色大门等木制品,稍经敲碰,便发出吱呀吱呀声响,缓慢而又笨重。起初木头会随着潮湿的环境吸水,慢慢膨胀氤氲,散发出其特有木头品种的香味,或柚木或檀木,抑或是胡桃木香。
风没到访的日子里,香味也是安静的,没有四处飘动,大概是直升往上,试图接触阳光吧。屋子里若是没有人走动,便真真是静止的了,除了那些生命体在呼吸,但呼吸也是悄悄地,就像这些最初的木制淡香。可是当路过的雀鸟贪玩儿地斜闯进屋子里,风也跟着进来了,阳光一刹那被打乱,光影投射下可见四处逃逸的尘埃。这时候的木制香味也跟着摇曳。
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开始,大概这些木头家具,木制品也贪味儿,偷偷地吸了些俗世间的烟火,杂糅进自己的残破年轮印记里。年复年地,慢慢地,也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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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其实破旧不堪。一家四个人,大概因为常年在外读书工作,只剩下父母两人,几十平方米大的面积小屋也不觉得狭窄,偶尔还觉得甚是寂静呢,母亲曾说。母亲并非擅长拾掇之人,小屋虽不拥挤,但因为大大小小的杂物东放西倒地占满各个墙角。不管是第一次见还是往后的多次观视,都觉得糟乱。岁月里慢慢落下的尘灰旧砾,蛛丝昆虫等所酝酿出来的味道,慢慢地爬上屋里的一切事物以及人。
现在的自己再去闻那时候自己浑身上下的味道,大概还是会捏鼻摇头吧。加上偶尔涕泗横流后用手臂上的衣袖衣角随便擦拭而过完事,脏兮兮的小脸,啊,大概这些都是自己给人脏脏的印象的原因吧。那时总觉得邻座同桌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估计因为记忆已经远去,只记得是好闻的。好像是奶香奶香的,又好像是淡淡的薄荷味,又似乎是柠檬味,太久了,记不得了。
那时候特别羡慕身上带有好闻味道的人,在家里经济不允许的情况下,也似乎总是羡慕着而不能做出什么改变,比如买个同款味道的橡皮擦,或是相同味道的洗发水。长大后,偶然几次在超市购物时,蹲着细细挑选合自己喜好味道的沐浴乳,一一嗅过,遇到似曾相似的味道时,总能惊喜一番,然后买下。但奇怪的是,无论自己用这种味道的沐浴乳,或是洗发水,不管用得多久,自己很少能从自己的手臂皮肤,发丝末梢闻到记忆里那种令自己感动而觉得享受的味道,自己在自己身上闻到的,通常是没有味道。
那股儿时伴随自己许久的脏兮兮的味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踪迹。
-03-
说来也怪,自己好像从小就对味道特别敏感。
今年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地方溜达,找小饰品时,看到一家装饰极其不同的小店,好奇心使然便走进去看。一进去便是淡淡的香味,好像是檀木的味道。看到两个女生很是安静地围坐,很是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堆小工具,手底的举动也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自己就好像是个闯入者,安静的闯入者。盯着他们所做的一切许久。其中一个女生才抬起头看了下我说,你也对制香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就坐下来吧,我在做香。两个女生很是耐心地跟我讲解制香的每一步骤,直到外面天黑了,我才想起自己摸黑走路会迷路从而赶不上地铁,于是便说告辞。只记得最后,那两个女生跟我说:好有缘啊,感觉你也是对香和味道敏感。
可能是吧,只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辩驳出对味道敏感这件事是好还是坏。不知道对于气味的过度执着,甚至将对某些人的记忆寄托在气味上,在阳光旖旎的街角邂逅刚好的气味时,自己便开始流泪是好是坏;不知道过度苛求自身所呈现于他人的味道,放不下儿时那些以为可以相遇却其实再也无法相同的邻座同桌的味道是好是坏。
后来其实有两三个人告诉过我:你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香香的。可是我嗅了半天,还是没有嗅到。难道是因为阳光吗?
纠结着辩论着,最后还是不知道。可我还是在寻找那些曾让自己感动过的味道。
我是十一安,只写属于自己的文字,希望你喜欢。
祝你今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