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爱吃香蕉的出租车司机真的有吗?”晚上的时候,女友突然问我。
我放下手机笑了笑。大概所有的女孩子都会突然问些古怪的问题。
“有的哦。”我坐起身对她说。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等待我的继续解说。
“上次……嗯……大概过了好久了……我记不清了,我坐出租车的时候,中途路过一个水果摊,司机就下车买了一大袋香蕉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一边开车一边吃……还问我要不要来一根。他想必就是很爱吃香蕉的出租车司机了。”
“你该不会是随意编来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这是真事呦,这种人真的存在的。”
她盯着我。
“我发誓。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蔬菜沙拉。”
“好,我去做。”
在切蔬菜的时候,我默默的想着到底会不会真有爱吃香蕉的出租车司机呢?大概真的有吧,我也不知道。
二、
把时间向后延长,延长到十年后。
现在的我已经28岁,结了婚。今天是星期天,风和日丽,虽然是五月,却并不很热。
今天我没有上班,在家休息。妻想和我一起去逛街,我虽然很累,但不想让妻因为我不同意而感到不快,只得应允。
妻和我一起逛商场,买衣服和许多的小玩意。妻在我身边反复挑选,拿不定主意买哪一个,而我则是东张西望,看着商场里往来的人们。
忽然,我看见了她,是我曾经的那个她啊!我们已经十年没见,我已忘记了她的声音,甚至也忘记了她的长相,但是我还是能认出来,那无疑就是她!她正在盯着一件衣服久久端详,似乎是正在审视它适不适合自己。
“你说,我该买哪个好?’’妻还是没拿定主意,于是问我。
“......啊.......’’我胡乱指了一个“就这个吧,这个看起来不错。”
“你刚才看什么呢?”妻问。
“随便看看。这个不错,买了吧。”
妻又看了几秒,终于决定要买了,于是我把钱包递给了她。
回头看向刚才那个她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而自始至终,我们连招呼都没打。
或许不打招呼才是最好的吧。
回到现在。
或许十年后的五月不会有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或许我会断然拒绝妻子想和我一起逛街的请求。
三、
我想,结婚大概就是那么一会事。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来着,可是却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和人生中的别的大事一样,比如高考这种的。没经历的时候光是想象一下就紧张的不得了,可是真正经历的时候却没有那么玄。平平淡淡而已。
无非是身边多躺着一个人,购置物品的时候需要买两份而已。
“哎,对结婚可有什么想法?”我问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的妻。
“挺奇妙的吧,说不出。有时候觉得也没什么。”
“在遇到我之前,可曾想过要与什么人一起生活?”
“没。”
我点点头。转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随后又返回客厅。
“可是我觉得生活倒是比我想象的惨淡的多来着。真正自己经历的时候,觉得生活没有像别人说的那么富有激情,那么刺激。”我说。
“可是这样代表着咱们的生活更安定,不是么?”妻转头看向我。
“倒也是这样......”
“跟你结婚之前,我考虑好多来着。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之类的。可是,没有面对这种生活的决心,也很难有结婚的决心。”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说什么傻话。不然呢?”
“我也大概预料到了,以后的生活之类的。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和你结婚。”
“我也一样。”妻说。
“今天周几来着?”我问。
“傻了呀?周六。”
“明天是周天,不用上班喽?”
“当然。”
“那,好好睡一觉?”我笑着对妻说。
她也笑了”那好吧。“
我把坐在沙发上的妻抱进了卧室,好好的放在了床上,并且好好的拉上了窗帘。
四、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是腊月二十三,从明天起就要该放假了。总经理正在公司年会上演讲的慷慨激昂,而我在下面都快睡着了,我看着我面前的那份文件,觉得那上面的字有点模糊,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雾。我盯着看了那份文件半天却什么都没读进去,只不过是眼神在追着文字跑罢了。我摇了摇头,从头开始重新阅读,可是情况依旧,甚至还差点睡过去。
“嗨嗨。”身边的女同事捅了捅我,用眼神告诉我不能睡。
我坐直了,揉了揉眼睛,看着那可恶的文件上面的字。
本年度同比增幅......一月增幅稍有下降......销售......
我又险些睡过去, 有点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年会结束之后,我对刚才叫醒我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她看上去比我小几岁的样子,大概还是实习生。
“我不大喜欢开会,总感觉无聊的很。”我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困到那种程度。”她笑了笑。
“这种东西嘛,有点提不起劲。一起去吃点夜宵?”
她摆了摆手:”明天小年了嘛,要准备回家过年了,话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年?
“基本上......都妥当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其实我什么都没弄,连回家的车票什么都没买。我肯定是太忙了。
她笑了笑,“不会连过年都提不起劲吧。”
“有点。”
“好啦,明年见,新年快乐哦。”
“新年快乐。”
我们就此分别。
我摇了摇头,说到底,可能是我太不当回事了。
也罢。
我掏出手机想随便约个女孩出来玩,这才发现母亲刚才给我打了六个电话,就在我开会的时候。
五、
“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某个女孩子呢?”
假如有人这么问我,我想我肯定会惊慌失措。
因为性格很好?因为她做了什么暖心的事?肯定不是因为这些。
我或许最后会回答:“因为她有能打动人心的力量。”要说更确切的理由,我说出不来。
没办法完美地描述出来。
好吧,我们来假想一次相遇。
十二月,已经是深冬,气温很低,可是没风,太阳照在身上,甚至还觉得暖暖的。这天你闲着没事,决定出去逛逛,去商场也好,咖啡店也好,反正都没所谓,只是想随便逛逛而已。
当你正在街上走着的时候,她迎面走过来。
她和朋友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
她无意中撇了你一眼,恰巧那时候你也在看她。你们对视了几秒钟。
女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深渊!
你掉落其中,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你已经爱上了一个人。
全都完了。你爱了。
她就是那个能打动你心的人。
她匆匆走过,在此之后你们或许再不会相见。
她叫什么名字呢?
她那天有什么事呢?
她注意到我了吗?
这个故事很伤感,是吗?
没关系,此刻,她正在另一个人身边温暖的活着。
六、
“在干嘛?”等我女友接通了打电话,我问她道。
“没事做。”她说。
“啊,我妹妹离家出走了。”
她沉默着。
“我妹妹,她,离,家,出,走,了。” 我一字一顿的重复。
“我虽然没事做,但也没想过要听你讲这种胡闹的故事。”
“没开玩笑,她还发微信告诉我不要找她。我怕她出什么意外,就想问问你最近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嗯......她没在我这里。”
“哦哦,那是当然,他不知道你的住处。”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老实说,我有点着急。”
“听你声音倒是异常冷静呢。你有去找过吗?”
“她不让我找她。”
“她不让你去你就不去?!要在家等?”
“啊,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没事了,我再问问妹妹的朋友,再见。”
“嗯,不用谢,再见。”
“晚安。”我挂断了电话。
然后。
“给我倒杯水好不好?”我对着正在看电视的妹妹说。
七、
我出门吃晚饭的时候,遇见了我的前女友。
事情是这样的。我去的是一家平时不太敢去的高档西餐厅,因为今天得了稿费,所以就难得的享受一下。店内人并不多,播放着古典音乐,大概是巴赫的曲子。
落座以后我叫来男侍,点了牛排,并且点了一瓶不错的波尔多干红葡萄酒。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发现了我的前女友,她也发现了我。盯着我看了几秒之后,她走过来坐在我对面。
“晚上好啊。”我微笑着打招呼。
“好久没看到你了,忙什么去了。”
“我啊……还是一样,闷在家里写小说,最近遇到了瓶颈……”
“你都会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啦。”她似乎不想听我继续说下去。
“偶尔一次……”
我看见了她戴的金耳环,穿着很漂亮的裙子。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戴首饰。
“这家店里的红酒很不错。”她说。“改天我再请你一次吧,还是在这里。”她开口说。
“请我?”
“嗯。”
“莫不是鸿门宴……”
“你这个人,真无聊。”她笑了。
“刚才摆那么大的架子干什么。”我也笑着说。
“写小说很赚钱吗?”她问。
“我……我的书好像不怎么畅销,很少有人看……”
“哦。”她平淡的点了点头,好像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她之后和我一起喝了几杯红酒便离开了,我自己一个人吃完了稍微有点变凉的牛排。
“结账。”我招呼男侍。
“您好先生,刚才已经有位女士帮您结过了。”他带着职业的笑容对我说。
“戴着金耳环?”
“应该有戴着的。”
“我知道了。谢谢。”
我起身走出店外,街上灯光闪烁,来往行人无数。
八、
我想,女孩子在我身旁哭的时候,我得说点什么才行。
话是这么讲,可是她趴在我旁边哭的时候,我嘴里却干燥的沙沙作响。她就趴在那里无声的流泪,只有后背在微微颤抖。
我必须说点什么,想必她也正在等我开口说话。
“啊嗯……需要喝点什么吗?”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后悔了,简直蠢极了。
她没有回话,依旧是趴在桌前无声的哭泣,看来是对我的发言不甚满意。
如果是我哭那么久的话,恐怕身体里的水分早就流干了。
必须说点什么。可是掌管语言的脑细胞偏偏赶上这时候罢工,一句合适的话都想不出来。告诉她“别哭了”?如果能不哭,恐怕也没有趴在这里哭泣的必要。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恐怕也不至于让她在这里流泪。要是有一个“人生遇到过最艰难的境况”的排行,现在的局面肯定是第一名。
正在我绞尽脑汁盘算着说什么词汇更合适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还挂着眼泪。
“喝点东西吧。”她似乎知道等着我开口也是徒劳,然后主动开口了。当然语气中不乏失望。
“啊……嗯好,来杯果汁吗?”
“都行。”
看来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想着说什么了,只需要把果汁递到她面前就行
以上是曾经随笔写下的小小小说,现在归到一起,取名《N个生活幻想》(最开始的时候是五个,现在加到了七个。可能会随时更新,以至于八个、九个......甚至一万个)
白妍
2021.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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