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腻腻歪歪来到厂里,走到门口,连玉静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牵着了,这么着让工人们看见,自己在厂子里该如何自处?自己的事还做不做?到如今别的事儿她未必相信,这一分勤力一分酬才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当然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应匡明与她一前一后走进大门,目送她进了办公室,才又来到自己桌前。坐了不到十分钟,又拿起电话唤她过来。
“找我有事?”
“今天不要出门了,送票据的事让老陈跑一趟。”
“知道了。路上不是说过了?”这人也是絮叨,真当自己是纸扎的,风一吹就倒了不成?遂转身出去不提。
也不知道应匡明这一日是跑到她身边多少趟,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借故看账本挨她身边找茬儿说话,连玉静颇有些不自在,再这么着,工友都当她什么人了。
好容易挨到下班回家,一路上应匡明又缠着她说个不停,拖她去市场买鸡买肉,念叨着要给她好好补身子。她平日里都是白菜豆腐混日子,肉档的老板哪里认识,见着这两个人过来,忙不迭先生太太地招呼,应匡明乐得又多买两斤排骨,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到得家来,她挽起衣袖正准备去厨房收拾,却被他夺了手里围裙,“你歇着吧,试试我手艺生疏了没有。”从没见男人家正正经经做饭的,往日那个汤家少爷,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她有些纳罕,他却坦然。
“我娘身子骨不好,我爹又忙,我们小门小户,哪里请得起人?打十岁起家里的饭都是我做了。”他麻利地杀鸡褪毛,削了山药一并炖在炉子上。又剁了排骨浓油重赤烧着,“我们本帮人口味,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夜色初上,应匡明端上三碟两碗,拉玉静过来,竟有些腼腆。
“你尝尝?”
是,有那么一点咸,毕竟以前家里厨子拿手是江浙菜,自己口更是淡的,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抬头看他紧张神情,便又夹了一块给他,“很好吃的,你也吃呀。”
吃完饭,玉静要去洗碗,又被他拦下来。应匡明一边跟她搭着话儿,一边就手收拾完厨房。问的也不过家常闲话,她小时日子如何,茶山上什么模样,那新茶如何制成......听说那采茶山歌甚是清新动听,又央着他的阿静唱来听听。
连玉静啐了他一口。那都是十七八岁采茶女工想汉子时私底下唱的,什么阿哥阿妹情意长,自家爹娘又怎会让她学那些个,就是偶然听人唱了,也是要捂着她耳朵的。
总归是磨磨蹭蹭不想走,应匡明满屋子找活儿,瞅着床底下盆里扔着她早上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又要抢去洗。她又羞又恼,拼了全身力气闹了一场才算作罢。
他搂着她安抚了好一会儿,心道他的阿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这点子事竟这般烈性,也罢,谁叫自己心里头有她呢,女人家使个小性儿又有什么。虽然万般不情愿,怕她昨晚太累,又怕她羞臊着恼,千叮咛万嘱咐早点休息好好睡觉被子盖好明天我来接你上班种种琐碎话,这才依依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