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听李荣浩,觉得这个这个眯眯眼真的挺有料。尽管他的歌好像都一个调调,但看着歌词认真听进去,每次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慨。
今天这篇,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安利文,我只想聊一聊,我从李荣浩的歌里听到了什么。
1 / 都市与老街
知乎里一旦要评价李荣浩,很多高赞回答都提到一个词:“都市感”。
李荣浩进入大多数人视野时,老一辈创作歌手青黄不接,新人良莠不齐,在充斥着烂俗情歌和K-pop风歌曲的乐坛,他的歌是一股清流。
说实话,李荣浩的歌词挺生活化(连《裙姊》这么适合装逼的主题都被写得无比直白),甚至还没有薛某某的艺术性强,但他的歌听起来既不烂俗,也不故作姿态,编曲有种复古的高级感,最重要的是—— 他无论唱什么都很克制,从不歇斯底里。
是了,我们想听的洋气的华语流行就是这样的!
我理解的都市,并不单指一线城市,而是一种“理想中的体面生活”。
在都市里,我们可以去高级商场血拼,也可以在咖啡馆谈论话剧和诗歌,自然也可以去蹦迪,做一切有意思的、自由的、离经叛道的事情。这些是真实的,也是脆弱的,像药丸上那层糖衣,含化之后满口苦涩。
都市人的生活,内核是苦的。
这种苦,是《落俗》里的 “有时候为了生活性格变差变坏变混蛋”,也是《不搭》里的 “跟我相爱谁都不搭” 。但我感触最深的是《作曲家》:
放一盘磁带七八十年代 / 才听了一半就悲伤起来 / 每一句里的感慨都是现在
音符不会写写歌是感觉 / 看几眼世界多几个头衔
而你还是不太明白孤独是个节拍
作曲家相信自己的才华,却也得用虚名包装自己。不屑炒作,也要小心翼翼地保持曝光。
都市里的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怀揣纯粹的理想,却也不得不为了生存去研究捷径和套路。白天走在大太阳下强打精神,深夜自我拷问时,才发现“孤独是个节拍”。
都市的平淡生活,让英雄梦想支离破碎,可生活再不如意,我们也不会选择回去。宁可把尴尬写成段子,用奶茶抚慰焦虑,因为这里有着值得舍弃安稳去追求的东西。
初中就辍学去学音乐的小镇青年李荣浩,大概也有过强烈的,要逃离家乡的念头。有趣的是,人在真的离开后,反而会怀念那个曾经想逃离的地方。
关于家乡,他在《老街》里写怀念,在《爸爸妈妈》里唱愧疚,愧疚没能让父亲见到自己出人头地的一天。但我最喜欢的是这首《歌谣》,很真诚地描述自己的故事。
小时候大人爱讲 / 外面的天有多大 / 有一天我也要去闯
家乡那儿的歌谣 / 对我来讲是一种好 / 是我最顽强的一角 / 每一次我感到沮丧就唱起歌谣 / 这样就会看到原来的模样
每个曾急于摆脱“土气”家乡的人,终究会坦然承认,自己其实一直受着家乡与过往的滋养,这种滋养早就沉淀在灵魂深处,无法剥离。
清淡的唱腔和接地气的歌词,恰到好处地挑起怀旧情结。当90后听着《上海1943》调侃暴露了年龄,00后以后也会听着《老街》感慨逝去的青春吧。
2 / 是模特也是喜剧之王
李荣浩的歌里总带着有一种小人物式的洞察。
我听的他的第一首歌,自然也是席卷了大街小巷的《李白》。我一向不喜欢洗脑曲,看到 “至少我还能写写诗来澎湃 逗逗女孩” 就更无语了,这什么烂词儿?听完我就把这个人在心里拉黑了。
直到偶然间听了《模特》才少有改观,但仍觉得歌词有点莫名其妙。再后来,《喜剧之王》《女孩》《都一样》《戒烟》……我开始对李荣浩改观了。
网易云里,很多评论都说李荣浩是苦情代言人,喜欢用细节描写一点点剜人内心深处的疮疤。可伤痕又不是不去挖就不存在的,与其说他煽情,不如说他只是不躲不避而已。
《模特》的词作是周耀辉——李老师真的很有排面了,香港三大词人中的两个都给他写了词。这首歌也有周耀辉一贯的隐喻,被李荣浩唱出来,有一种颓丧的悲壮。
穿华丽的服装 为原始的渴望而站着
用完美的表情 为脆弱的城市而撑着
我冷漠的接受 你焦急的等待也困着
像无数生存在橱窗里的模特
在我看来这首歌像现实一样沉重,偶有高光,也是稍纵即逝。消费主义面前,每个个体都渺小无力,为原始的渴望而打拼奋斗。尽管社会是因每个普通人的努力而向前迈进着,但对于社会来说,我们的存在,不过蝼蚁般可有可无。
再去拼命过好每一天,在百年之后,千里之外,我们又能留下点什么呢?也只能“趁着我会喜怒你会哀乐 唱几分钟情歌”,好“证明我们还活着”。
如果说每首歌都揭示一个真相,那么《喜剧之王》里的真相是,每段感情里都必定有一个人是弱势。《戒烟》的真相是最难戒掉的是依赖,《年少有为》的真相太直白,懂的人都老了。
按理说,看透太多真相的人,应该都活得不太开心。但李荣浩挺佛系的,从他发微博感谢公司帮他买热搜就看得出来……
我的偶像庄雅婷老师说:“世世代代的人都在讨论差不多的问题。世间道理只有那么多,流传下来那些文字,不过是每一代人都需要寻找一个当下的代言人再讲述一遍。”
于是,作为已经混出头的小人物,李荣浩替我们这个时代发声了:
希望城市的光鲜能有自己一份,希望能在世上留下点什么,希望能被人珍重视之,希望不被孤单地淹没在时间洪流里。
3 / 很会说情话的眯眯眼
和现在不太一样的是,李荣浩刚出道时,一直给人低调务实的印象。比如出道不久时,有人劝他去拍点机场照,也许会火,他说他一个唱歌的就算了吧。
不炒绯闻不搞噱头的样子,跟他在歌里表现出的形象挺一致的。也因此,他的情歌会格外深情。
《哎呀》《张家明和婉君》《老伴》《有一个姑娘》,都有种岁月静好的缱绻,不直接说爱,只说我想和在你十年后继续过着今天。
我说 哎呀 / 再过十年 我们还是过着今天 / 我说 哎呀 / 一起失眠 / 再一起流泪 / 同喝一杯水 / 再依依不舍一起入睡
我看着你的时候 / 你笑着笑着睡了 / 窗外面安静的像诗里面的段落 / 那些最浪漫最曲折 / 你哭着说你舍不得 / 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好喜欢
与另外两位眯眯眼前辈相比,李荣浩的情歌没有《简单爱》的热烈直接,也不似《小酒窝》那样甜腻得旁若无人,他的歌里有一种从容笃定,好像唱着唱着就能相伴到白头。
所以后来看到他演唱会上的秀恩爱,感觉有种反差萌。
也许越是沉默骄傲的人,内心越是丰富,就像海螺人,需要靠近才能听见他们心里的海浪声。而当这个沉默的人正好很有才华,他就会把满腹缱绻都化作诗,放进旋律里给全世界听,暗自期待有人能对上自己的频率。
他很幸运,遇到了对上频率的人。于是喜欢就直说,想亲她就去亲,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份爱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可在大胆的偷亲之后,他说的话又恢复了一贯的平实:“谢谢我的女朋友杨丞琳,谢谢她一直陪着我,我喜欢她,因为她是杨丞琳。”
我听懂了,爱就是一种让人充满莫名其妙的勇气的东西呀。
当我听李荣浩的时候,我听的是别人的故事,也是自己的情绪。
一首歌,若是能给听的人们创造出一个短暂存在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宇宙,也许就是最大的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