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美的母亲感觉阿美的婆婆不讲理,但又没理由提反对意见,在夭夭满月的时候,收拾东西,就回去了。在冀西北这个地方,大部分地区,人们只能在孩子满月后才能去看望产妇和新生儿。阿美的母亲回去之后的第二天,夭夭便迎来了第一看望她的人,是王嫂来了,她手里提着用藤条编织成的筐,筐里放了大约有十斤红鸡蛋,用蓝布盖着。后边还跟着嚷嚷着要看妹妹的小天。小天和王嫂进去,看了一眼夭夭,摸了摸夭夭粉嫩的小脸,偷偷和王嫂说了句“真丑。”然后就跑出去找小萍了,他总喜欢跟在小萍身后,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两个孩子相差不大,只差了三岁。而小萍又在镇上的初中上过学,总爱给小天讲她在镇上见到的东西和她看过的一些武侠小说上的故事。“姑姑,姑姑……”小天跑到隔壁,刚推开门,腿还没迈进家门,便大声地叫了起来,和扶着老爷子准备出门晒太阳的段氏撞了个正着,差点把老两口撞到。“呦!小祖宗呀,你慢点!”段氏惊呼一声,扶住了老爷子。小天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跑进了里屋。里屋,小萍正坐在床上,摆弄这几天她绣好的劳动成果,其中有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头已缝好,准备给二姐小芳当陪嫁礼物,还有几个没绣好的,是小萍拿来练手的。小天一边央求小萍给他讲《射雕》一边翻着小萍的绣好的绣品,突然翻到一幅牡丹的枕面,那枕面上有两朵大的牡丹花,一朵是白边的粉红色的还没开完的牡丹,另一朵是大红的正开得鲜艳,还有牡丹二字贯穿整个牡丹花中间,若不是那两个字,怕是在这五月天的初期也能招来蜜蜂和蝴蝶吧。小天看着这个枕面和小萍说:“姑姑,你要是不给我讲《射雕》的故事了,你把这个牡丹花送给我吧,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呢,我妈久不会绣这个。”小萍一把抢了过来,“不给,我这个可是绣给自己以后出嫁用的,你以后让你媳妇绣给你。”小天听了,撇撇嘴,什么话也没说。小萍立即收拾好她的作品,将他们放在一边,正准备给小天接着讲《射雕》,王嫂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天,走了,回家了。”“哎,就来!”小天答应了母亲一声,失望的走了。
阿美家的棉门帘还没有摘,送走了王嫂,阿美在们口直了直腰,双手放在后腰上捋了几下,自言自语了一句:“一定是昨晚,弄孩子累着了,这腰这么困。”掀开门帘进屋去了。进了屋,阿美看了看孩子,还在睡着,她接了一盆自来水,倒了一点热水,手伸进水里试了一下水温,迅速将手抽了出来,似乎是水太凉了,她又倒了一些热水,这次她没有再试水温,而是直接将昨夜夭夭替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水里认真的洗了起来,洗完了衣服,她又用剩下的水将脏了的尿布都洗干净,若不洗干净明天夭夭就没得用了,而且在月子里本来时夭夭姥姥干得活,现在都得由阿美干。张天明从来不参与到家务劳动中来,即使是是吃饭的时候连一双筷子都懒得拿,他从来就是只管挣钱,而且都是干得是一些男子汉该干得活,从来不干一些很娘的活儿。
阿美将洗好的衣服端到院子里,放在院子正中的用来晾衣服的铁丝下。她直了直身子,用通红的手背捋了捋额头掉落的头发,眯着眼睛看了看阳光正好的太阳,旁边的那棵桃树,桃花早已败落,树叶却还没有长出来,光秃秃的,很难看。阿美用还潮湿的手擦拭了一下铁丝,然后认真的将夭夭的尿布和小衣服,一件一件的晾在了铁丝上,仿佛她手里拿的就是她的全世界。“阿美呀!洗衣服呢!”正在聚精会神洗衣服的阿美,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来了,同样也是一人拿了一筐鸡蛋。“大嫂,二嫂!你们来了。”阿美晾好最后一件衣服,双手匆匆在围裙上擦了擦。“阿美呀,你刚出了月子,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还洗那么多衣服!”老大家的嗓门依然很大,说话也很犀利。“是呀,穿这么薄的毛衣,套一个坎肩怎么行?应该再套一个外套呀!”老二家的也附和着老大家的话。“我思想着就出来晾一下衣服,就没待套。大嫂二嫂,快进屋吧。”阿美拿起地上的盆,将两位嫂嫂请进了屋。“阿美呀,不是我说你。你也让你家天明帮你干点,你刚出了月子,应该多休息,那些活,应该过了一百天再干。”老大家的絮絮叨叨的和她说着。老二家的在一旁附和,说了一会儿,老大家的似乎觉得有些热,将外套脱了,阿美见她舔了舔嘴唇,许是有些口渴了,给两位嫂嫂倒了水,老大家的,“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接着说,老二家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时,夭夭动了动,应该是被吵的不耐烦了。“估计是娃尿湿了。”阿美歉意的对坐在炕沿边上的两个嫂嫂说了一声,老二家的立马下了地,挪了个位子,让阿美进到里边给夭夭换尿布。
“阿美,你弄孩子吧,我们得回去了。”老大家的也下了地,穿上外套,准备回去。“两位嫂嫂别着急走啊,等会吃了晌午饭再走吧,你看你们走我这也不能下去送你们!”阿美刚刚将包裹在夭夭外边的襁褓拆开。“没事,你不用下来了,我们这就走了,不吃了,我们来之前刚刚吃过的。”老大家的说道。老大家的撩开门帘出了门,“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用不着总挂这么厚的门帘了,白天摘下来透透气,小孩子要凉点养好。我们走了。”老二家的撩开门帘说了一句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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