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正午的热力像一个大碗从天上倒扣下来,太阳悠闲地躺在碗底.
去往法安的土路旁,嚼着烟草的农夫拦住你们,周围绿色的烟草渣吐了一地.
老兄,别着急,把嘴里的烟草吐掉再说一遍...什么,害虫把你和周围人的农田全给糟蹋了?雇来的工人也被吓得全跑了,啧啧...
先生,放轻松,你可不找到我们了吗,我们什么活儿都干过,从驱赶兽人到运送贵重货物.只要一天,老兄,明天早上你睁开眼睛,农田又会干干净净,一切全归你啦!...我们这里有魔法的专家,魔法你懂吗?...对对对,所以说嘛,你大可以放心...
至于钱嘛,你看这样行不行,一,二,三...一共这么点钱...其实我们完全理解,但是这些钱连我们一顿饭都不够,要不这样...
......
在玉米地里
从大老远就能瞧见玉米地,不用细看就知道已经毁了:叶子和穗部全没了,只剩些光秃秃的杆子还立住,一根根直戳天空.
能看见的害虫不多,因为有营养的部分被吃完了,只有一些野鼠和真钳子那么大的钳甲虫在收拾残羹冷炙.
手一扯,甲虫就从玉米杆上掉下来,六脚朝天,在土地上挣扎.它的腹部在阳光下呈铜绿色,让人们很难遏制往这小恶魔头顶上踩一脚的冲动."喀嚓"一声脆响,一股粘稠的液体在鞋底流成一摊,还能闻到淡淡的腥味.
微风吹过,附近的所有钳甲虫纷纷停止享用美餐,顺着玉米杆往下爬,为死去的同胞奔丧.它们悲愤地朝天舞动自己的大钳子,黑亮的甲壳把遮住了地面.
比巴掌还小的生物却如此暴戾,令人始料未及.它们沿着一切固体的表面往上爬,往下咬,在武器和衣服上挂得到处都是.有人以为消灭它们最有效的方式是在地上打滚,于是整片玉米地上所有甲虫都被引来了.
最后是你们成功在身边用火焰划出一道战壕,等欣赏完甲虫们自取灭亡的大无畏行为,你们熄灭火焰,前往下一片农田.
土豆和甜菜
一排被啃得干干净净的小树像帘幕一样拉开,显出土豆和甜菜地的全景.和玉米地不同,这里的食物和食客都还充足,狼吞虎咽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有拳头一样大,甲壳上布满五颜六色突起,如同会行走珠宝的土豆虫,正往自己的长鼻里猛塞土豆叶子.
也有肚子里装着未成型火焰,憋得浑身通红的火焰白蚁.它们优雅地克制住了大肆喷火的冲动,转而文质彬彬地聚在一起,将绿叶裁成一片一片,再送进彼此的口中.
老朋友钳甲虫忙于挖掘甜菜根,浑身被深红色的汁液染红了.
你们掏出一个玻璃瓶,晃一晃里面的碎钳甲虫,在前面的空地上摔碎.
喧闹的田地里先是静了一静,随后植株纷纷像在暴风雨里一样猛烈摇晃.
你们摆弄燃料,地势和火焰并故技重施,被烤熟的昆虫气味弥漫在田地上空.然而好景不长,相对不怕高热的火焰白蚁在火焰中间踩着彼此的尸体,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用魔法和投掷石块堵住昆虫们的攻势异常费力...
人与虫间的战役还是以人的胜利告终,留下一片昆虫遗骸以及滚滚浓烟.一些昆虫逃兵也许能帮助你找到巢穴.
往森林的路
越来越密集的昆虫痕迹引导你们来到农田旁的一片小树林,此地居然在虫灾中保持绿意必有蹊跷.
结论是蚂蚁.头部双颚有力,凶相毕露的兵蚁几乎有小猫一样大,它们昂着头,把守在昆虫川流不息的小路两侧.
个头小一圈的工蚁在其他昆虫的衬托下依旧俨然巨兽,每一只工蚁的前面几乎都跟着一队垂头丧气的其他昆虫,在它们的奴隶主强而有力的酸性武器之下乖乖就范.
这些奴隶们怎么服务它们主子的呢?瞧,工蚁伸出一只前足,像是催促奴隶的鞭子一样,在其他昆虫的屁股上拍了拍.
于是金黄色,亮晶晶的糖汁出现了,工蚁满不在乎,一番痛饮.至于它是要将美餐据为己有还是回头奉献给兵蚁和蚁后,那就不得而知了.交完贡品的奴隶肚子里再次空空如也,又被赶回去,替蚂蚁们收割农场了.
至于敢反抗自己的命运,或者老到失去价值的奴隶,蚂蚁们不介意充分利用其身体,你现在就能看见好几只工蚁抬着尸体往巢穴里赶...
蚂蚁们的反击异常凶狠,很多衣服和盔甲都损坏了.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种蚂蚁能奴役好几种昆虫,看似单纯的虫害背后隐约能嗅到一丝邪恶的味道,更邪门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树荫掩盖下,一座数米高的蚁穴像是活火山口喷吐着蚂蚁大军.地面微微震颤,有个大家伙正从里面爬出来.
蚁丘
先是触须,然后是一只脚,两只...一团肢体将蚁后牛犊般大的身躯拔出蚁穴的火山口.这位蚁群大军的首领,独一无二的皇室成员在将周围的农田树木间接掠食一空,而且仍不满足.
她的翅膀张开,抖起来,并不是要起飞,而是在警告.
一团团黄绿色,拖着呛鼻尾迹袭来的强酸球在蚁穴前纷纷炸开.飞溅的酸液在你们的武器和盔甲上,烧出一个个小孔.
蚁后将你们当作送上门来的鲜肉,尸骨则将为高高的蚁穴王座提供地基.
损失已经超过了回报,你们一度想抛开和农夫定下的诺言,一走了之.和蚁后的战争每一秒都在消耗你们的补给和装备,空气中的酸雾越来越浓,令人难以呼吸.但总得让蚁群付出代价,吐点什么出来才行.
毕竟蚁后只有一个脑袋,你们分散开,让一连串酸液球找不准目标.
蚁后的喷吐一旦缓下来,各色武器便从四面八方接近.蚁后的甲壳很厚实,但毕竟比不上金属盔甲,胸腹间和头部后面的连接处尤其脆弱.
随着你们所见过的最大昆虫被肢解,难闻的酸液从伤口流出来,灌进蚁穴的开口,让蚁穴下方传来一阵类似平底锅煎蛋的声音,这下可真是一锅端了.
蚁后的脖子上叮着一个像是瘪了的大跳蚤似的玩意,小心地把它取下来,你们一边清点装备,一边计算扣除报酬后的损失.
很多传说中的英雄到了最后都穷困潦倒,不得不住在桥底.
你们似乎离这样的传奇之路又近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