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睡了个懒觉。
这个懒觉是周一至周五,每天的承诺。他说周六早上,他自己送孩子去上补习班。
实际上,周六早上,闹钟响了,她和他一样醒来。只是听他去给孩子忙早餐,她又睡着了。等到他喊孩子起床,她又醒了。平时,为了让孩子尽可能多的睡觉,早晨上学前的穿衣洗漱时间被压得很紧,虽然孩子都十一岁了,虽然她很不情愿帮孩子做这些事,但是她还是每天起来催促和协助孩子穿衣,特别是冬天要穿的衣服比较多。终于到了周六,她被恩准不要起来帮忙,毕竟上补习班,时间没有平时上学那么赶,但是丈夫和孩子的动静她都听在耳朵里。两人出门,门咔地关上的那个声音,更是让她彻底地、完全地清醒了。只是因为天气冷,她选择继续背床,清醒地背床。
他回来以后,以为她在补觉,没有进房间打扰她,而是打了几通电话,投诉雨污分流工程的遗留问题,处理工作上的事。直到看见她在家人微信群上发消息,他来进房间来跟她打招呼。
很快,他决定去忙活孩子的午餐,煎牛排什么的。她也没有丝毫睡意了,看到窗外有了阳光,赶紧爬起来洗衣服。
她不是个勤快的女人,通常一周只洗2次衣服,拖一次地。洗衣服的频率低,不代表洗衣服的数量少。一家三口的衣服,没一件不是她洗的,所以每次要洗的都是堆积成山的衣服,大大小小,厚厚薄薄。她都是先用肥皂手工处理内衣裤,再处理外衣裤比较脏的地方,才交给洗衣机。这是要点一些工夫的。最后,还要手洗每人每天换下来的一双袜子,还有擦地的抹布等。总之,每次洗衣服,都像做一项大工程。
衣服洗完了,便是用洗衣服的水来拖地。拖地之前,必须得先清扫一番。每次扫地,她都很疑惑,这个140平不到的房屋,平时就住着三口人,活动范围也不是很大,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的细细碎碎的灰尘、垃圾,还有许多长发,角角落落里都有。她甚至自言自语地问,掉那么多头发,我怎么不变成一个秃子?她说,她最佩服那些能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女人,如果谁胆敢要求她做到那样,她就学那个带着两个孩子跳楼的女子,从楼上纵身一跃,一了百了。家务活,她实在是不擅长,不喜欢。
正当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扫地,在厨房忙活的他催她吃饭,吃过一起去接孩子。这个学期的周末,孩子实在太忙了,为了顺利小升初,每个周六赶三个地方上课,午饭、晚饭都在车上吃,两个人去接,一个人开车,一个人端着装菜的盒子,方便孩子吃饭。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分针指向8字,孩子是12:10下课的,仅剩半个小时了。她没有去吃饭,而是赶紧把地扫完,直接去梳头、换衣服。一阵乱忙后,她说好了,他却说看错时间了。果然,她也看错时间了,把10:40看成了11:40。
她吃过饭,划拉一下手机。他突然问,你跟我去接她吗?她觉得好奇怪,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刚刚一切忙活,不就是为了去接孩子吗?况且,一直都是两个人一起去接孩子啊?难道今天有变化?她便没好气地说:“还早呢!”
他觉得很无辜,嘟嚷一句:“我只是问,你跟我去接吗?”这个男人虽然奔五张了,可是情商真的很低,而且结婚15年了,他和她几乎没有什么默契。在夫妻默契配合这方面,他总是显得极其笨拙、低智商。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必要问的问题,除非今天他已经决定改变一下生活节奏,要自己去接孩子。她没有理他,径直拖地去。
看她拖地,他觉得无趣,说:“那我洗碗吧”。他去洗碗了。
她把地拖得差不多了,洗衣机工作也完成了,发出了完工信号。哔,哔,哔,一次三声。三分钟后又响起第二次提醒。他和孩子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听到洗衣机完工的哔哔声,就一定会亲自去关掉,或者提醒她衣服洗好了。可是,此时,地板被拖得湿漉漉的,他如果从厨房冲到阳台去关掉洗衣机,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她一定会尖叫;偏偏,刚刚说话才被她噎着了,他也不敢提醒她洗衣机工作好了。他只是着急地看了又看她,欲言又止。等她把地拖到厨房门口了,伟大的拖地工程就要完工了,他说:“去把衣服挂了,时间要到了。”
都说十个光头九个聪明,或者十个光头九个富有。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个年近半百的,谢了顶的男人,既搞不清国家的行政机构层次,也不富有,更不聪明。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甚至有点痴笨。她不是闲坐着,她是在拖地,来这么一句命令“去把衣服挂了”,这不是有病吗?难道要丢下拖把,留着半拉子的地,去挂衣服?事情不得一件一件做吗?她问他:“你的意思,让我现在放下拖把去挂衣服?”他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低头刷自己的碗。
阿甘的妈妈对阿甘说过,“不说话别人就不知道你傻”。可偏偏他说了,一说就露馅。这个男人也是这样。难怪他有个小名叫“傻C”,这是他父母和两个姐姐一直叫的,看来不无道理,此人一定从小就傻得非比寻常。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回到青春岁月,她绝对不要选小名叫“傻什么”的人作老公。
她把厨房、餐厅的地拖完,就去挂衣服了。这时,他仍在洗碗。不过时间尚早,一切都来得及。通常他们11:40或者再迟5分钟出门,都是来得及的,都是能赶在孩子下课前到达恭候的。
谁知,她挂好衣服回屋,感觉不对劲儿,人没了。她望了望各个房间,又喊了喊,以为他在楼上如厕呢,竟无人应答。她才意识到看他可能走了。看看门口的鞋子,才知道他果然走了!
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在阳台挂衣服,我有问你两声,你都不应,我就走了。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斥问他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很委屈,他说之前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接,你说还早呢,刚刚我喊你两声走了,你在阳台,也不应,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就走了。她看了看时间,是11:30。
她差点爆粗,骂他十八代祖宗。这个男人今天真是日了狗了,住在这个房子十二年了,阳台没封,阳台下是马路,车来车往,噪声不断,听不到不是很正常吗?没有应答不能到近了说吗?再说,时间根本没到啊!分明就是故意作毁一个周末的好心情的!
她差点没把手机摔碎。可是,她还不能摔。因为这个男人最近穷得裤裆都快护不住了,手机摔碎,也不会有新的。这辈子摊上这样的奇葩老头,她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因为从决定丢掉公职嫁给这个男人的那天起,她就注定了这么凄惨。当年一念之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的每一天,她都在为当初的愚蠢决定买单。愚蠢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不觉,和这个男人浑浑噩噩耗费了小半生。如今,人到中年,是时候考虑纠正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