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死。
室友和她老弟都说我胆真小,过马路车辆还老远老远的就是不过去,还硬拉着他们一起靠边等车过去了再走。
我说,因为我怕死。
我是真的怕死,就如此刻我坐在这位才上初一的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弟弟的电动车后座,弟弟说,“不要紧的,我妈都不怕,坐了这么多次,一次跤都没有摔过!”
我还是怕,我一路手抓着他的肩膀,身子随着他急转弯而导致的车身倾斜而身子左右侧,随着车轮飞速碾过沙子而大喊“慢点慢点啊!”
因为我怕死,一路脚跟悬在空中。
闷热的端午,在家昏睡的两天,老弟没在家,一个人在二楼晃悠有点儿没劲儿。
楼下有动静,跑下楼,不是爸妈在家。
厨房拿粽子吃,大黄狗在地上酣睡。坐在门沿,摸着小白狗的头,大黄似有若无地眯眼看着我们。小白的O型腿还是让我忍不住笑,老弟说它的个头长不大了,只能这么点大了。
门前菜地里晃哒,对比隔壁领居家的菜地,老妈确实是懒了些,杂草太多。菜地里角落上我的小花园,老妈丢的杂草压倒了我的彼岸花,邻近没被压着的同科已经好些谢了花,留下一两朵花苞。花园角落本来一大片百合花盛开的地方,今年盛开了一大片夜来香,就似老家房前的那一大片夜来香。
以前,在老家,门前有两株很大的夜来香,看起来很年老,看得出年岁,每次盛开就让人错以为这里是生长着一大片夜来香。它们每天清晨收起花房,每天傍晚盛开。每回我放完牛去那边关牛,就能看到奶奶,两个叔叔,小弟弟站在花前,端着饭碗,或沉默咀嚼着菜,或用力吮吸着碗里的汤汁,或和邻居一起调侃着某位小弟弟或小妹妹,一起笑开了怀。
现在的老房子大厅正中间,并排挂着的是爷爷和奶奶的相片。
花园里去年被剪得似秃枝的枣子树,现在结满了小小青青的枣子。菜园里的桂花树还没香味溢出。桂花树旁有菜瓜藤沿竹笋竿向上长着,挂着两个刚拳头大小的菜瓜。
“唉!”
邻居奶奶遛娃路过,见我看着两个不能再小的菜瓜发呆,说到,“这么小的瓜啊!我摘个大的给你吃!”
我傻笑着,“嘿嘿”点了两下头。
想逗下邻居家的娃娃,看着我还是会哭,不管是现在这个小娃娃,还是以前小娃娃的姐姐,我明明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
昨天是端午,去外婆家过。
“*琳呢?”已经十一点多了,九点多我起来吃了个早饭后就未见着我,老妈疑惑问老爸。
“在楼上睡了吧。”
“*琳~”楼下传来我的名字,是老妈在楼梯口朝着楼上叫唤我。
“嗯~~~~”房间闷热,凉席有些微烫,风扇的风带着些微热,我昏昏沉沉爬起,慵懒地答应着往楼下走。
“还真被你爸猜对了,走,去外婆家吃饭。”老妈笑着看着我说到。
好热,太阳已经开始灼人,眼睁不开。
今天老妈四姐妹都到外婆这过节,没有舅舅和大姨两家。大姨她们向来都提前一天就会去看过外公外婆,舅舅自从结婚后也没怎么和我们一起过节了,都去丈母娘家了。
我跟老妈到时,几位阿姨、姨夫,弟弟妹妹已经手拿着碗筷围在客厅那个常放桌子的饭桌旁。外婆袖子撸起这,脸上忙碌,看似在张罗着。外公坐在房门前轮椅上,看向这大门,我们到来的地方。
桌上很多菜,外公面前是炖好的汤,都看着有点儿油。我没吃多少便坐在大门前的小板凳上啃起了油饼和粽子,听着他们和她们的对话。
“**,把这个拿下来一下。”是外婆让三姨夫帮忙取下大门上的艾叶。“真是高,我插的时候都是搬的凳子过来插的,是高啊。”
三姨夫踮着脚尖,一个一个取下大门上的艾叶,取下左边前方房门上的艾叶,取下右边前方房门上的艾叶,取下右边后方房门上的艾叶,取下左边后方房门的艾叶,都放到大门外外婆面前的水泥地上。
外婆把艾叶拧作一团,捆成一把,提来一桶子水放在客厅,拿来一小包雄黄打开,半包雄黄倒入清水中,半包雄黄拿在手上。
“谁要涂?”外婆拿着雄黄,面向大门这边人群聚集最多的方向,我抬起头来,看看外婆,看看饭桌。饭桌前的老妈、四阿姨、三阿姨、小姨、四阿姨的女儿、三阿姨的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看看外婆,看看我。
“姐姐要涂!*琳要涂!”
闻言眼与嘴吃惊的不及张大,外婆已将我露在空气中的白胳膊白腿抹上了一溜溜粗粗的雄黄粉,留下粗糙手指磨过的灼热。
阿姨弟弟妹妹们笑作一团。
“不用笑,你要涂!你也要涂!”一个个的手上脚上全是雄黄味。
“那个哥哥还没涂那个哥哥还没涂!”是哪个小妹妹似发现大惊喜般地向外婆告状。
记忆重叠,上一次涂雄黄粉还是六七岁在老家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几个叔叔都在,我们几个小孩也都在。吃过端午饭,是取下艾叶,是小孩儿聚集在奶奶的房里,看着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东西,看着奶奶将它打开,看着里面的橙黄色粉末,看着奶奶的右手食指划过左手上的雄黄粉,看着奶奶的食指重重地划过妹妹的左脸,接着是右脸,然后是手臂,再是小腿。看着奶奶的右手指向我伸来,感受得到脸上的灼疼,感受得到手臂和小腿上传来的灼热。
一个一个涂完,我们似迫不及待地要去炫耀般跑出房间。
“妈,回去了,下午还要耕田,得回去休息一下。”是老爸的声音,吃完聊完整理完,是到回家的时候了。
“哦哦,回去吧,回去吧,好好休息。”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很烧人,电动车的伞挡不住太阳,小腿部传来火辣火辣的热感。
“哎哟喂!”
“哎哟喂呀!姨夫也不会叫了啊?”
“哈哈哈哈哈!姨夫!”
四姨夫还是这么逗,不自觉看到他就如此放松,不自觉地惹笑了众人。
“今天没去外婆家,就在家吃粽子啊!哈哈哈!”
“什么呀?你怎么知道了?”
“嚯嚯嚯~要不要吃荔枝?”边说边递过刚刚从冰箱里拿来的荔枝。
“不吃不吃。”姨夫嘴上说着,手还是不自觉地伸过来接着了我递过去的荔枝,嗯,很诚实。
“不是说不吃吗?”姨夫轻抿起嘴角。
“晚上来我家吃饭不?”
“晚上有空吗?来这吃饭吧!”老爸接过我的话茬。“来这一起吃吧。”
过节,中午晚上都不只是我们三人或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很开心。
是一盘虾,一盘黄鳝,一盘鸭,一盘玉米排骨汤,一盘毛豆炒肉,是三加三个人。
“说了这个黄鳝要放点紫菜一起炒更好吃。”刚坐上位置的老爸说到。
“这是姨夫弄的。”是四姨和四姨女儿的笑声。
“这虾怎么只炒了这么一点?”
“我们几个已经吃了好些个了。”老爸看看我,端起了酒碗。
“姐,你这个虾怎么弄的?挺好吃的。”
“就是... ...”
那个以前不大会做饭的老妈现在在教阿姨做菜了。
外面的天空很多星星,蛙叫蝉鸣声聒噪,是浓浓的夏夜的味道。
开始希望大家有空就聚聚一起吃饭时,是不是就是年龄长了,开始了解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