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妈眼神黯淡下来：“你们明天几点的机票来着？要不再多住几天？”

蒋文旭笑了笑：“我看那个陈叔人也算老实，他也能多照顾着你一点，可是有什么事情也别忘了第一个通知我，我会担心的，你要来北京玩跟我打电话，我给你订票就好，我给你的银行卡里的钱不到10万，不过也够你花了，不用省。”

蒋妈突然感觉心头堵的厉害，眼眶温热，转过头去避开蒋文旭的眼睛说道：“我都有点困了，先去睡了，你吃完就去睡吧。”然后起身回了卧室。

蒋文旭和他妈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一看到对方低下高贵的头颅就会软化自我，回到卧室抹黑悄悄上床抱住了贺知书，贺知书转身轻轻推了推他在他耳边说：“你别乱动，回自己被子里，太晚了别吵醒孩子”

蒋文旭却没动，依然紧紧抱着他的腰，贺知书只好起身把卷成一团的被子盖到蒋文旭身上，给他旁边的文文也掖了掖被子。

蒋文旭有些烦躁叹了口气，贺知书悄声问道：“你怎么了？”

“只是床太挤了，睡吧”

贺知书像是自言自语：“一年里也就挤这么一次，明天就能回家了。”

蒋文旭又从自己被子里摸索过来抱住贺知书：“这样能安心一点，要不不踏实。”

贺知书转身：“你妈妈说什么了？”

蒋文旭：“睡吧。”

他不想说，贺知书就什么都不问，两个人各有心事，就这样带进了梦里。

于文文一遇上蒋文旭了解了他的经历和实力之后就非常有意拉他投资，但是高段位的营销都不会直接往上贴而是利诱，让猎物自己情愿上套。

第二天贺知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蒋文旭靠在床头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还戴上了他只有上班时偶尔用的金丝框架眼镜，大早上的，这是研究合同呢？

贺知书懒懒地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蒋文旭眼神始终专注在手机屏幕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早呢，先睡”

贺知书起来去了卫生间，然后摇了摇文文的胳膊，伏身在他的耳边说：“文文要不要去卫生间？你该不会尿床了吧？”

赛文吧唧吧唧嘴巴转了个身依然睡的很熟，而蒋文旭就像是入了定的老僧一样，只是偶尔划拉一下手机屏幕，贺知书伸长了脖子去瞄了一眼，原来他是真的在看一份密密麻麻的文件。

“你在看什么呢？”贺知书好奇道。

“哎？你知道盖茨基金会的中国区主席不？”蒋文旭这才匆匆瞟了一眼贺知书。

贺知书拿了衣服就要去卫生间洗澡，蒋文旭说：“你声音小点儿，我看企划呢。”

不管人在哪里，干什么工作，有些人骨子里对工作的专注是从一而终的，就像蒋文旭，一旦把心思用在工作上，那么随时随地他能和旁人之间建壁隔离。

贺知书放轻了动作到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

蒋文旭这时才正眼看了他一下，对他说：“我妈可能还没起，你饿的话自己去厨房找吃的，顺便给我倒杯水。”

贺知书在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和可乐，拉开可乐拉环，汽水喷发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口渴，正要拿起来往肚子里灌，就被蒋妈制止了：“大清早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不要吃，等冷气散尽你再喝。”

本来贺知书还以为蒋妈对他颇有微词，会有不满，却没想到就这样破冰了，他也顺理成章按台阶下：“谢谢阿姨，大早上有点口渴，一时没顾上，那我自己倒热水好了”蒋妈点点头：“嗯，你们就仗着年轻身体好，平时不注重生活细节，等老了身体变差，就会有问题了，以后在家里多少养养生。”

贺知书有点感动：“嗯，你说得对”

贺知书倒了水有点尴尬无措地说道：“那我去把文文叫起来。”

蒋妈正打开电灶准备做饭她说道：“你们今天下午3点的机票是不是？”

贺知书轻轻摇头：“是三点半。”

蒋妈说道：“时间过得很快的，要不你们把文文留在这里，我赶在开学前送回去？”

贺知书：“这孩子没在别人家呆过，都是保姆在带，要不您自己问问他？”

……

贺知书把水拿给蒋文旭的时候，赛文已经醒来了，并且抓着蒋文旭的胳膊非要看看他在看什么，蒋文旭不耐烦地把手机举高：“你安静一点，自己去上厕所，爸爸正忙着呢，你别打搅我。”

贺知书看到后突然发笑了：“真是神奇，你以前工作的时候我连书房都不敢进，咳嗽都不敢出声，文文真是天大的胆子，敢这样扒拉你的手机。”

蒋文旭笑了笑把手机放到一边，照着赛文的屁股打了两巴掌笑说道：“怎么？小崽子你是要反了天了是不是，敢打扰我工作？我看你就是欠抽。”奈何这样的恐吓威胁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巴掌打在文文身上一点都不疼，赛文反而更嚣张了：“爸比，他打我，你帮我打回去”赛文对贺知书撒娇道。

贺知书笑道：“我可不敢打回去，我怕我都会被打。”

赛文站在蒋文旭的背后抱着他的脖子说道：“哈哈哈，现在被我抓住了，爸比快来报仇。”

蒋文旭一低头把孩子提溜到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凶狠的面孔：“好你个小恶魔，连亲爹都敢欺负，你知不知道这样是会挨打的？”

看着两个幼稚的一塌糊涂的人，贺知书摇摇头，转身去把窗帘拉开，又开了开窗户说道：“你们都穿衣服吧，窗户一开外面的冷风就灌进来了，要感冒的”

一阵香味飘进来赛文起身下床跑出去了，贺知书坐到床边说道：“你今天该刮胡子了，快点去洗漱吧，你妈妈连早饭都快要做好了。而且今天要去机场。”

蒋文旭说道：“哦，下午呢，着什么急啊，那个于文文她说下午开车送我们去机场。”

贺知书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一早上在跟她聊天啊？不对，就昨天见了一回，你什么时候有她的联系方式的？在我眼皮子底下。”

蒋文旭靠在床头喝了一口水：“嗯，昨天她把我们送到楼下，我搬东西的时候她要了我的电话，嘿嘿。”

贺知书：“她要你就给啊？”

蒋文旭无赖道：“怎么？吃醋了呀？”

贺知书：“这么早就聊上了？平时在家醒的怎么那么晚？”

蒋文旭挪到贺知书旁边，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贺知书弹射开来：“先去刷牙洗脸再说。”

“现在投资环境差，一有好项目大家都往上扑呢，还不一定赚钱，这次贵州基建的这活确实是个香饽饽，人工阳光房新能源项目，中国自产的法国葡萄酒可以做高奢品牌，不论是哪一个如果成了那就是上千亿的项目呀。”

贺知书笑道：“你就听了于文文那么一点消息连贵州都没去过，瞎想什么呢？再说，如果是好项目早就有一堆人往上扑了，轮得到你？就你和于文文昨天见了一面？凭什么？”

蒋文旭对贺知书翻了个白眼：“怎么说我也在资本世界里摸爬滚打10多年了，我不让别人栽跟头那是我人品好，怎么着也不可能给别人机会让我栽跟头的。”

贺知书当然相信蒋文旭可不是单纯的孩子，他自己有丰富的行业经验，对资本的嗅觉也足够敏锐，只是可能确实对他一早上就和于文文联系有膈应。

不过冷静下来也能自己释怀，蒋文旭真正对人有异心的时候他反而不屑于拈风吃醋，而此刻他正应该给蒋文旭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蒋文旭匆忙收拾完看到贺知书在行李箱里翻出了毛衣套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摆弄着他的相机说道：“怎么？你要出门？”

贺知书点点头：“嗯，待会儿我想去拍拍街景，杭州是什么样子的呢？”

蒋文旭笑笑：“别出去了，天气很冷。”

贺知书说道：“我就在小区门口拍，你想来当我的模特么？”

蒋文旭说：“先放下相机，去客厅吃饭，我妈一个人做饭，再说我们今天就走了，我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已经老了”

贺知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我当然知道，你妈妈还让我以后大早上的不要喝冷水，要注意养生，要照顾身体。”

蒋文旭笑呵呵地坐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分钟，贺知书感觉浑身发毛。

他开口道：“贺知书，你真的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我还担心你和我妈会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贺知书笑道：“别多想了，快去给文文洗脸刷牙，跟你妈打个招呼。”

而蒋妈此刻正在给文文热了牛奶，他喝得嘴边沾了一圈白沫子。蒋文旭把湿巾递给他：“把嘴角擦干净，你洗脸了么？把衣服穿好。”

赛文乖乖地擦干净嘴巴又把扣子一个一个扣好，跑到厨房中蒋妈身后把杯子递给她：“奶奶，我喝了牛奶就能很快长高么？”

蒋妈高兴地回应道：“当然，很快就能长成大人了，还要么？我把剩下的牛奶也倒给你。”

赛文欢快地答应了。

蒋文旭说道：“妈，我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不给我倒牛奶？”

蒋妈问道：“你也要长个子么？”

蒋文旭坐在沙发上远程遥控到：“儿子，杯子拿过来给爸爸喝一口。”

赛文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杯子递给他：“给！”

蒋妈问道：“文文这个家好呢还是北京好呀？”

赛文想都没想漫不经心地说：“北京没有奶奶，当然是这个家好喽。”

蒋妈说道：“那你就在这里跟奶奶一起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赛文警觉地看了一眼蒋文旭，没看出来什么情绪于是问道：“爸爸你该不会要把文文丢在这里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和你和爸比一起回家？”

这个问题蒋文旭不想再逗孩子了：“不会，你放心，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思，你不想待在这里，要是以后哇哇大哭怎么办？”

赛文才放下心来：“奶奶，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了，但是我就算回家了还是会爱你的。”

蒋妈有一些难过，她喜欢这个孩子，但是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孩子建立深刻的感情，很快就要分隔两地，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生活了，比起伴侣母亲更像是外人。

早饭吃的非常和谐，四个人有说有笑，吃完饭蒋文旭说：“小书你别出去了，等下于文文她开车过来我们从郊区走你想拍就拍哪哪儿的都能排。”

贺知书皱了皱眉：“这多麻烦呀，又不熟你让人家接送，还走远路。”

蒋文旭说道：“我也没法儿拒绝呀，再说我们没车，有人接送也方便一些，还带着文文去外面打车又该着凉了，你就别挑了。”

贺知书说道：“那我不拍了，我把相机装起来。”

蒋文旭说道：“那好，我跟她说了1点钟在楼下见，文文你去把你的书包收拾好啊。”

蒋妈还在厨房蒸了糯米藕和小黄鱼，准备给他们带上。

这要是让蒋文旭知道一定会制止所以她悄悄地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做好包装好之后悄悄放到了他们的行李箱中。

蒋文旭一上午像个高高在上的总指挥一样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偶尔吃一个赛文剥掉皮的葡萄，贺知书陪蒋妈说说话，然后检查一下几个人登机的必需品之类的，虽然事情不算繁重但是琐碎得很也耗费精力。

一点钟还不到的时候于文文就开车到了，蒋妈和贺知书牵着文文，蒋文旭拉着行李箱几个人一起去了楼下，然后蒋妈目送他们逐渐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