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午后灼热沉闷终在一声巨响的雷声中被划开,清凉陪伴豆粒般的雨滴倾泻而下,沉醉在睡梦中的何馨多次想把自己拉回现实,都不堪沉重的大脑再次睡去,这次被隆陇的雷声彻底拉回来,何馨睁开眼睛,听得窗外的雨声拍打着高温的路面清晰,确定自己真实醒来.房间被幕色笼罩,真怀疑此刻是黎明,拟或已傍晚.摸索到旁边桌框上的手机,刺眼的光显示是三点,暑假的时光是何馨所熟悉与喜欢的,但想着未来不剩几个暑假了,不免有些心疼起来.嗖一下,起床,去开对面的电脑.
这两年,流行校园网,上网打发大学生活的无聊与枯躁,每位同学都兴致勃勃地加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每天都及时更新刷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在这个网页上大家尽情地大胆展示,或小露情愫,都在大声告诉大家我在这里,过着津津有味有生活。
何馨打开电脑后,首先刷屏,她的小清新网页,人气也颇高,不断增加的朋友和灌水,让她自然得意不少,像心间种的植物,每天殷勤地浇水,侧眼也希望有路人过来赞赏几句,来满足小小的虚荣.时间久了,也有些厌倦了,新鲜感下降了,时文杂感更新也慢了些,但刷屏习惯却不知觉中留下了.
何馨逛逛看看,无意中在"你可能认识的人"中发现龚一的名字,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顿然让她的小心脏骤烈跳跃了一下.那个手掌大的方块照片有张明媚的笑脸.她鼠标在方格里移了移,迟疑着是否点进去,担心着有浏览记录的存在,她就是有时气傲得不肯一点的主动.
究竟思索再三,好奇心让她点了进去,毕竟他并不认识她,而且这几年的过往,她也成熟些强大些,不需这般小气了,对自己有了足够的解释.
那张明媚的笑脸顿然放大,刹时看清他俊峭的脸和不再忧虑的眼睛,这小子还挺帅的,何馨甜甜的心里道,其实这比印象中形象更加要真实,已完全成少年中褪变出来.他的发表说说很多,一个月总有几十条,下面跟贴留言的也很多.何馨大胆了很多,一条条细读过去.都是对生活细节的讨论,志满不认输的典型理科生,有时觉得对事物执着得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从他的记事诉说中,觉察出他是在法国上学,并过得潇洒.点进照片,一幅幅精美,绚丽多彩的照片给人清新感.看得他出游玩过许多地方,华丽豪迈的凡尔赛油画,在阳光下气势磅礴,变化多端的海神池,雕刻精美的巨大玖瑰花窗的哥特式建筑,天堂般宁静的欧洲小镇,粗犷庄严的田园城堡,这些都停留过他的足迹。何馨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湛蓝的海岛,细腻干净的沙滩,骄艳的夕阳映衬着照片里的人都成了背景.陡峭的山崖.突然想留言的冲动,"或许在这碧海蓝天下,潜到海底,会出现一条美人鱼,在那里蓝色将成为回忆,躺在寂静中,她们来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的爱够真诚,够纯洁,她们就会接受你,永远地带走你.”
不知觉中,键盘敲打了这些文字出去,像凛然正气的豪迈,对着从没交谈过的人打个别致的招呼.这会真正雷电交加,暴雨如天空破了一个洞,哗啦啦倾间覆盖整个环境,将十米开外的建筑隔离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眼前的暴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何馨走到窗台,推开窗户,倾刻间,雨注肆无忌惮地砸在窗沿,沾到她的脸上,也能感觉到雨的力度,像疯狂了,毫无节制乱发性的孩子,只管自己一次次大声的咆哮,整个天下都是他手中的玩偶,何馨伸手应接了一下雨注份量,顿时手心接满了雨水。她微笑着,看着疯狂的雨注,任凭落地溅起的雨滴让她的脸湿透。何馨的脸未着半点粉墨,看起来清色,五官还算清秀标志,小时候母亲带她出去,碰见熟人,总免不了夸她这小女孩长得秀气,说得多了,何馨自然也对自己的相貌有些自信,虽不比同学们喜于装饰自己,但以清新为标准,她也不愿过早在脸上涂抹各类化妆品,皮肤不算白皙,但不常晒太阳,倒也过得去。大学里不乏追求者,却真正能激起她兴趣的却没有。
却说这位龚一,虽不认识她,也未曾真正讲过话,但知道他的存在,是已有三四年了,并对他的了解曾陪伴过何馨不少青春年华。
高一时,因何馨平常酷爱对未来想象着世界旅游,整天拿着世界地图,研究目的地,课余时不乏以憧憬的眼神与同学侃侃而谈地球的另一头美妙世界,不仅将自己带入想象,也让同学们频频陷入美景,以至在课代表选举中,意外被推选为地理课代表。其实,这离课本地理知识十万八千里,何馨推让,但见同学不理会,老师一脸真诚鼓励,便不推辞。
为了不耻于这课代表称号,何馨倒正襟衣坐,磨砥刻厉起来,借此从图书馆饭量抱回世界地理知识,世界历史知识,在自己用书立立起来的高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的书堆后面,形成自己的小天地,埋头苦读,大肆群书博览起来。不久,同学们纷纷模仿起来,从此高一五班成传说中的书海。在一个个方形的课内书背后是一本本天花乱坠的武侠,漫画,言情,玄幻小说和一双双入迷至深的眼睛,每晚的自修课不再乌鸦般喧哗而是老师们微笑点头频频加以典范宣传的对象班级。
何馨虽不是神童之身,但处于记忆力强胜年纪,一本书翻完大概也可记住七八分,为此地理考试居然也屡登榜首。这不免被好事同学说她此前过度谦虚,她也不再辩解什么,只管在群书醉生梦死。直到一次期中考试后,地理老师在校对试题时,说了句这次考试是隔壁班一位男生以满分居级段第一,并意味深长地对上刚好抬起头的何馨的眼睛。“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满分嘛。”何馨不屑的嘀咕。
“要不要帮你收集对方的资料呀?”同桌林娇娇凑过来附和道。
“没这必要吧。”
“狭路相逢,还是有必要的。”林娇娇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何馨觉得无聊。
第二天早晨,何馨刚坐下,林娇娇就凑脸过来:“嘻嘻,完整的,绝对第一手资料呈献给何大小姐。”“什么资料。”林娇娇便开始徐徐道来:“当然是昨天地理老师所说的那位男生啦。N0.1,男,名龚一,巨蟹座,中考是省重点的分数,却不知什么原因来我们这个市重点学校,这不是屈尊了他,”娇娇竟摇头起来,“个子一米八,带眼镜,单眼皮男生,主要很帅,他班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哦~~”“你这么描述,还不如直接指给我看呢。”何馨突然打断林娇娇,但随机意识到什么,窘得脸色通红。“呀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等课间我到六班实地调查取证,才知道这N0.1是驴还是马,说不定只是青蛙王子。”
到第三节课铃声打过时,林娇娇跳在任课老师前面,蹦回位置上,笑吟吟偷声附在何馨耳边说,“果然不错,阳光型加清秀型,也许外加些忧郁型。”“呵呵,是你的菜吧。”“错,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性感型的,难道你不知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林娇娇语气心长起来。
“开玩笑,我喜欢的在这个学校里绝对找不出来。”何馨自信满满轻快道。
“可能除了他之外,找不出N0.2吧,哈哈~~”
被林娇娇笑得倒引何馨的一丝好奇来,但也只是一丝,因为她才不屑于被那些花痴的女生所宠坏的男孩。
若不知道一个人的存在,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若知道了有个人的存在,便随处可见。何馨经常听到“这次省里化学竞赛,我们学校获得第一名,是六班的龚一。”“学校里组织的书法大赛,被六班的龚一夺得。”“这题高考的数学题只有六班的龚一做出来的,虽然是明年高二的知识点,大家要加油。”
“天,还有没有一块地方是清净的,难道他是全能的呀。”“我怎么听出些酸酸的味道呀。”林娇娇真是个机灵鬼,丝毫不放过何馨,“难道不是吗,莫非他不是人,是鬼。”“哈哈,是妖吧。”
没过多久,何馨倒是见到了这位鬼妖。上午第二节课后是广播操,因老师不放过任何躲在角落的学生,会逐个排查空教室,甚至卫生间,所以何馨无奈从茫然的书本后抬起四肢涌入人群中。林娇娇每天都像打了鸡血般,热情洋溢地挽着何馨胳膊,“青春少女”呀,何馨有时不得不给她如此称号,以对得起她可人的笑容。突然,林娇娇不断扯着何馨的衣服,何馨朝她神秘般眼神看到一位超出平均海跋男生的背影,那男生和身边的同学正热火朝天讨论着,偶然侧脸可看到半张还算俊气的脸。“嗳,他就是龚一。”何馨听到这话时,眼中的人早已拐弯下楼,消失在人群中。“嗯,还没那么糟糕吧,但他走路左右摆得厉害,不好看。”何馨还是努力找出他的缺点。
六班队伍刚好排在五班隔壁,男女各一排,何馨中等身高,而龚一在后面,何馨做的每个动作都好像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看,使平时无所谓的她,紧张起来,动作僵硬,不连贯,动作频频短路,幸好大家都在出小差,谁也不会注意异常的何馨。好不容易挨到校领异磨叽的讲话后,何馨再也等不住头顶太阳的酷晒,飞奔回教室,想将那又高又瘦身影丢在身后,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