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世纪,在暗夜之中找寻失散的你。
不管暮色四合抑或天光乍亮,岁月苍莽,你是我心中无法替代的澜光。
经年辗转,当你已再世为人或我业已垂暮两忘,人间春光清好是少女的情怀,请千万要记住,在那段静如灰烬的年华里,有一首歌仅为你歌唱。
我在尚且不足双十的年纪里想念过爱情,以及你定格在胶片上的青涩模样。
清迟,我多想像你一样,在最好的年岁里被炙热的深爱过,然后化为灰烬。
——写在夏暮。
{微澜。我亡魂未失,而青春尽逝}
清迟,我决意在夏暮最后的一个午夜里写封信给你,还有那被洪荒裹挟而过的青葱年少。彼时,桌角的壁灯发出暗黄的光亮,浮沉在蓝色杯壁里的红茶泛出丝缕的甜香。音乐播放器里轻淌着不知名的调子,一如多年前的某个寂静的晚后。毫无疑问,这样的夜适合想念,譬如,想你。
傍晚清点旧物时突然翻出许久前的日记,素净的纯色系本子,淡蓝色的水笔印记深浅的划过大片的空白。一枚早已风干了的暗黄色银杏叶子从本子里翩然滑落,叶面上写着细小干净的两个字“清迟”。思绪飘忽间不觉黯然失神,为的是这旧物,来自你。
我不是个常情的人,一直都不是。但却有个极其执拗的怪癖:恋旧。你说:小言,恋旧是软肋,这样可不好。我微笑,如一朵花开时的模样。有什么不好呢?清迟,你懂我,固然知我如此,必要之时也可一刀致命,不留一丝痛楚。我想那时我大抵是喜极了你的,所以才有足够多的勇气给你如何将我一刀致命的不二法门。
最尖锐的寂寥不是丧失掉爱的能力,亦不是苍凉街角奶茶店里你共我的那半盏清欢,而是根植在记忆里强烈的不可磨灭的对爱的渴望。余生,我会带着仅存的热望活在梦境里,那是有你的梦境。我静静地注视着流光溢彩的街上那些摩肩接踵的陌生人,他们笑得很放肆,同这尘世的喧嚣一样。
{微澜。向阳而生,逆光即亡}
突兀的暴雨将园子里尚且孱弱的葵花打折了大片。葵花纤细的枝桠瘫倒在润湿的泥土上,枝头那一抹淡黄流溢着些许的生机和温暖。唯有葵花向阳生,向阳而生,逆光而亡。
情深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常情不旧渐深情。决绝的人,以冻结的骨血抵制爱情,以扑向死亡的姿态宣泄爱情。我一直在思索,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直到大雪落满青城的每条小巷,心上的姜花一瞬即亡。我倾尽余生所有的欢颜顶起一副淡若的骨架,以昂然的姿态还你一场人生。
若你不会再念及我,请送我一支白色的荼蘼,让我在花凋的刹那间老去在时光里。
我们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过去,而过去并没有遗忘了我们。你只是要做一个隔岸观火的过客,直至走向你的那一场末日洪荒。而我,在或温婉或绝望或孤独的时候,总会像一只脆弱但又充满巨大张力的水母,在这浩渺而壮阔的荒芜世间肆意漂浮。你看的见我平静如水时的模样,一朵开在微澜中的花。
{微澜。八月碎影,咫尺洪荒}
我想,我应该不是个安分的人,一直都不是。
离上一个世界末日降临已过去半年之遥,没有洪水猛兽,没有诺亚方舟,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我和L蹲在这座陌生城市街角的咖啡店门口,隔着路灯微微的光亮眯眼端详着远处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风雪中是行色匆匆的归家人群,女孩子大红色的围巾在隆冬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刺目。男孩子伸手替女孩子拂去发梢的落雪,满眼的宠溺与温情。H的眸子如同冬日午后的日光一样温暖,我们沉默着,只是望着对方,许久许久。
“你眼睛里住着一个人”
“谁?”
“一个离开了很久的人”
“你怎么知道?”
“笨蛋,因为你的眼睛在闪光,一闪而过的是一种深切渴望后转瞬被抛弃的苍凉。那种绝望,只有他离开的时候我才从你的眼睛里读到过。”
清迟,你相不相信,在人生命中的确有那么一类朋友,他们能从你貌似平和的面容后读出你渴望冒险渴望跃入激流的不屈和狂傲。我想,L之于我,便是这样的存在。对话结束的时候,我与他依旧无言的伫立在渐次低落的喧嚣中,做一个假装听不懂情歌的人。观望彼岸缠绵而浑浊的背影,静候浮世之中的下一场流亡。
{微澜。末日成空,记忆苍黄}
七年前的青城于不安的流年是一道黑白闪烁不定的光影,不生不死不枯不荣。
昔日并肩而行的少年在年华的强势里背离渐行渐远,直至缄默无言。
第七年,七,是命数。
是终结,亦是开始。
怀念这座曾经一度厌弃的城市,怀念满街三月天的乱红,怀念十五岁静止的盛夏,怀念妈妈的母亲我的外婆,怀念你。
喧嚣的人事总是不能轻而易举的被原谅,便把自己的余生视作一场最古老的流放,哪怕前路无光,也安之若素,欣然前往。
浮生夏暮,惹人落泪的繁华。
我在顾盼流离间做了一场隔世梦,卷袭而至的年华风干了记忆中那些少年的姓名。逆风而行,在菲薄的流年里收拢最为冗长的想念,然后微笑,如一朵花开的模样。
这是13年的八月,北城以北的夏暮,我在离你很遥远的角落学会记得,彷如从不曾忘记一样。
清迟,安好。
完。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