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大自然,喜欢大地,每天都要到户外走一走。
我喜欢站在树林里、山坡上静心。在放松的状态下,释放所有的身心压抑与疲劳。
静心之后,强烈的与大地母亲的连接,使我常常躺到大地上,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躺一会儿。
坚实的大地,如温暖安全的家园,一躺下去,我便彻底地放松了。一躺下去,我便忘了一切,只有纯然的当下了。
我喜欢躺在地上看天空及四野的风景。
朝上看树,树有着与平日站着看时完全不同的样貌,那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新奇,总让人活在当下,内心清空,没有杂念。
看,远处的天空和树木,搭配映衬的多美啊!简直像仙境!
慢慢再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继续看头顶、身旁的树。
头顶是一棵高壮的柳树,青翠的枝芽,柔嫩的枝条,清新明亮。它可真美呀!
身旁是一棵挂着松塔的松树,满树松针,深绿浓密,针针挺立,显着一股无视一切的静默傲然。
在这株松树的旁边,是一株柏树,它也有着与众不同、独特的气质风味。
我交替着看这三棵树,不禁呆了。这三棵树,不同的品种,都很好看;但它们,谁比谁好看呢?谁更好看呢?
是柳树好看呢?还是松树更好看?让柳树变成松树吗?还是让松树变成柳树?那,松树还是松树、柳树还是柳树吗?自然界全成为千篇一律、单调的一种树吗?这,成何体统!何其荒谬!
我深深地望着每一棵树,我看到,它们各有各的美,根本没办法比较。
就连柳树左侧那棵枯树,它的形状与存在也那样美!有一种神韵的造型在其中。
这自然界的树木,每一棵都那么不同,每一棵都那么美。又焉能比较呢?更无须代替。
但人类的思想,却总习惯:凡事分个好坏、高低、美丑、大小、多少……也许,只有在大自然中,才可见到思想的荒谬。
但我们在社会文化里濡染的太久了,标准、比较、评判已经非常深刻而顽固。几乎凡事都有个好坏高低之分,人们为此而努力,也因此而痛苦。
道德经中说的真深刻啊!“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头脑中只要还存在好坏、高低、美丑、多少、大小等二元观念,人就注定会受苦。
万物客观上存在着不同,但绝对不是好坏高低之分。如“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在真实的大自然面前,观念的荒谬被照得一览无遗。我从树中学到了万物只有不同,没有好坏、美丑、高低的智慧。没有了标准、没有了比较,人才能真正有了享受一切、接纳一切的智慧和自由。
我把眼光从空中树上,移到了身下的大地。它又给了我另一个、每次都震撼的启示。
看,那些不同的树、小草、枯枝、砖头瓦块、人和动物的粪便……全在这大地上,被大地无条件地接纳着。
而且,它很坚实、笃定地承载着,丝毫不怀疑;好像它认为,一切就该这样被承载着,所以坚定不疑。我用身体和手特意感受了一阵,大地无比地坚实,超越一切的坚实。
大地不仅承载着上面这些,它还承载着远处的公路、车辆、楼房,还有河流。大地何其广阔、包容、无条件地承载啊!
每次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感受到它的坚实笃定承载、包容、接纳、无条件时,我都深受启发。我,人,人们,也可以像大地一样,包容、接纳、承载生命中一切人、事的发生。
这低调朴实的大地,这身处我们最下方的大地,这默默无闻的大地,当我躺在它的怀抱里,亲近与它时,它总能给到我智慧与力量。
躺在它的怀抱里,我如回到故园、家乡,无比的安宁,当下,永恒。在它的怀抱里,我甚至有了一种对死亡的渴望。死亡,是不是永远地回到家乡呢?当我死亡,我便永远地进入了泥土,进入了大地,回到了故园家乡。从此与家乡永不分离。
深情而安详的大地啊,我深深热爱与渴慕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