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太长了,长的有些肆无忌惮。它侵犯了夏的领地,一次又一次。春的柔弱的似乎只在花朵上,它骨子里的强劲和彪悍蹿出它的身体,怎么遮也遮不住。它鹅黄色丝绒长袍变成了深绿,那是它强劲生命的灌输和滋润。
院子里的草早已经长得很高了,它们钻出地面的那一刻,就马不停蹄地投入了生命的重建,有的高一点,有的低一点,但无不是热情洋溢,激动不已,它们像一家人一样又一次在地球上相聚,欢欣鼓舞。
太阳照在它们身上,它们也变得温暖,小花儿从旁边探过头来,与草儿们一起与太阳公公打着招呼,照一张合影。旁边的丁香树的花儿渐渐失去了蓬勃的势头,生命力一丝丝从里面抽走,变得蜷曲,暗淡,成了干枯的空壳,生命就像是一个游走的幽灵,从一个花儿的躯体里出来,进入另一个躯体,找不着可以附着的花儿就进入叶子里面,好在夏天的浩荡里面谋得一席之地。
远处的山坡看起来仍是灰黄的,初夏阳光的温度在野外的风里被稀释,彪悍的风铺天盖地,从天上牵引出雪花,从沙漠卷起了黄沙,而小草和野花在它的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他躲在土地母亲宽厚的怀抱里,一点点成长,安然又惬意,等待那样一个日子。
那一个日子,必将来到,它们会一个个露出头,或者在早晨,或者在午后,或者在晚上……每时每刻,都会是它们的良辰吉日,它们的出生催促着夏的脚步,夏像是一个当官的,被八台大轿抬来,又像一个漂亮的小生被书童们簇拥而来,为了加大阵势,不惜雷声滚滚,大雨滂沱。
夏已经来了,只是看起来势单力薄。它派出了先锋队,来地球上先探探路,与春协商下。北方的春实在太强大了,夏不得不降低姿态,一再延迟它出行的时间表。
也或者春觉得不好意思了,也或者春真的强弩之末,也或者春听从了上天的召唤,不得不退出,也或者春在与夏暗中较量之后,明白了自己逐渐的外强中干,它退出了。夏占领了北方的大地和天空。
天上的云,也好像欢畅了,它挣脱了束缚,自由的流动,地球上热闹起来了,所有的生命都来凑个热闹,就连小昆虫们都不甘寂寞,吹拉弹唱一番,表达一下对生命和自然的礼赞。
所有的生命都是有感觉的,我们能做的,除了敬畏,还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