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记忆

文/一只信守承诺的猫


寻谧一直很好奇大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构造,为什么有些特别想留住的记忆总是留不住。记得冬子向寻谧说过,记忆是具有选择性的。它像一张滤纸,留下顽固不化的深刻印象,自动过滤掉细碎如水的往事。而如果一个人总是对坏记忆耿耿于怀,那就比较悲剧了。

此时此刻的寻谧正坐在屋子外走廊里的方凳上,望着对面的大山发呆。她把两只手平坦在栏杆上,脸蛋斜放在上面。对面是巍峨秀丽的大山。只是渐渐袭来的夜色让这座山愈发的朦胧。就像寻谧现在模糊不清的记忆。寻谧环顾四周,一切还是老样子。外婆家的小竹楼,破旧却安逸。寻谧在竹楼的第二层,趴在栏杆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修的平整发白的公路,路上时不时的有几辆摩托车带风飘过。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摩托车,寻谧总有一种恐惧感。公路一旁种植着密密麻麻的玉米。玉米上面飘着像星星又像眼睛的萤火虫,虫鸣与山涧的流水声让这夜色更显静谧。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外婆说。

这一切对她来说似乎都很陌生。她只记得小时候与隔壁男孩子一起玩的时候,一个男孩子把自己推进水坑里的经历。其他童年往事她都记不起了,至于那个男孩子,她也不知道是谁。

寻谧继续眺望着被夜色和乌云缠绕的大山,大山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无聊。葱郁的树木每天为人们制造着氧气,让空气比城市里的要新鲜,风飘过来,树木左右摇摆与空气亲昵摩擦,凉风习习拂过寻谧的脸颊。在炎炎夏季让人期待又依恋。这一切对寻谧来说是那么新鲜,可是新鲜感一过。就只剩下无聊与孤单。寻谧记得来这的目地,母亲说,希望你在这里能记得一些美好。忘却一些不快。

“阿谧啊,快看谁来了,这是你大舅舅。”外婆一边说话,一边领着她口中的舅舅来到寻谧眺望风景的走廊。

“阿谧啊,快喊舅舅,你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的”

“舅舅”寻谧微笑着轻声喊道。

她对眼前的这个苍老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但隐约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小时候一定得到了他不少的照顾。大舅舅在这玩了一会儿,就回家了。寻谧有一点后悔自己没有和舅舅多说些话。寻谧是个性格安静的人,对不熟悉的人总有些慢热。而且不会伪装悲喜。有些时候,她特别想对自己尊敬或敬爱的人表现热情,然而性格总让她显的少言寡语。给人一种对人冷漠的感觉。

寻谧非常讨厌自己这种寡言的性格。自己就像是一个会说话的哑巴。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一个双手没问题的年轻人,偏偏用脚夹筷子吃饭一样,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感觉,而她一直想要改变自己这种性格。

寻谧看了下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了。然而大家都还没有去睡觉,外公外婆同样坐在寻谧的身旁纳凉。寻谧看着天空的星星与月亮感觉一切都那样的静谧与美好。于是她拿出手机拍下了这美好,想和男朋友分享一下这美好的瞬间。然而奇怪的是,寻谧翻了好久的qq好友分组,却没有找到男朋友的名字。手机通讯录里也一样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寻谧心存疑惑。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浓密,在这个夏季,温度竟然低到反常。寻谧发呆的时候,顷刻间,天空下起了暴雨 。雨水随风倾斜打湿了寻谧的脸颊,寻谧这才意识到下了暴雨。而外婆外公也正在催寻谧去睡觉。寻谧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房间里的白炽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引来一群飞舞的蛾子。

寻谧睡不着,便那起来了床头的《围城》,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却瞧见这样的一些话:我们一天要想到不知道多少人,亲戚、朋友、仇人,以及不想干的见过面的人。真正想一个人,记挂着他,希望跟他接近,这少的很,人事太忙了,不许我们全神贯注无间断的去想一个人。

这些话像一颗扎了根的种子,深深的触动了寻谧。也许,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忘记的过程,只是有些事情,寻谧不想忘记。夜深人静,寻谧不得不去想一个人――林木。

寻谧的的男友,这个曾陪伴她大学四年的人。林木是一个很懂浪漫的男生,仅用一段文绉绉的情诗便征服了寻谧。“生死契阔,与汝成说。海海人生,愿与君共。”这是寻谧印象最深的两句。寻谧喜欢安静,向往自由。林木曾给寻谧承诺要在崇山峻岭,蜿蜒曲折的山路里开着摩托车载着她穷游。寻谧高兴的不得了,心里一直期盼那个激动人心的日子。他们这对情侣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当分隔两地时,喜欢把各自认为的美好拍照留念,并发给对方。而这次,林木所有通讯方式全部消失了。寻谧仿佛被蛀虫腐蚀了一半心开始惶恐不安。

外公外婆的房间灯也在亮着,外婆小声给外公说:“冬子那孩子,今天又来了,寻谧和他玩的似乎很开心呢。”

“要不是因为冬子,阿谧也不会这样。”

“也不能全怪冬子,那时候小,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们口中的冬子正是寻谧在外婆这边唯一的好朋友,冬子博学多才,还总会讲一些笑话逗乐寻谧。不知道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救赎,他可以为寻谧做任何事情。在这座深山里,白天若是没有冬子来给寻谧聊天解闷。寻谧真的不知道会有多么的孤寂和无聊。

“啊――”寻谧的房间传来一声尖叫,外婆外公惊慌失措的感到寻谧房间,急切的问寻谧怎么了。寻谧指着胳膊上的小红点略带哽咽的向外婆说“外婆,我被蜜蜂咬了。”

外婆外公急忙拉过寻谧的手腕:“这该死的蜜蜂,竟然咬我们家的宝贝儿。真是可恶”边说边给寻谧涂抹一些消毒是药膏。

外婆轻声说:“傻孩子,你这样开着灯,难怪要引虫子来。”说着便按下房间白炽灯的开关,催促寻谧赶紧睡觉,没了灯光,寻谧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寻谧被射入房间的阳光叫醒。她向往常一样洗漱干净后和外婆外公坐在一起吃早餐。餐桌上,外婆问寻谧:“胳膊上还疼吗”

寻谧却一脸茫然,“外婆你再说什么呀,我胳膊好好的,哪有什么伤啊?”外婆与外公四目相对。餐桌顿时安静起来。寻谧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

“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吧”外婆打破了僵局。

“还算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是打算回家一趟,毕竟和我男朋友分开那么久了。”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忘记他,不要再想他了,孩子,你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你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外……外婆,你什么意思?”

“他已经死了,三年前,你们非要一起骑摩托车穷游,结果山路太崎岖,你们双双摔到了阴沟里,你幸运活了下来,他的头部碰到岩石上,当场离去了,而你小时候因为冬子把你推到坑里伤了脑部,加上你男朋友离世的刺激,患上了选择失忆症。”外婆边讲边泪流满面。

“不不不,不可能,外婆,你在胡说吧,我现在就要联系我男朋友,他没事的,他还在的……”寻谧泪流不止,颤抖的拿出手机,寻找关于她男朋友的一切,却偏偏找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不要找了”外婆紧紧的抱住寻谧。

“你的母亲为了让你忘记他,已经删除了你手机上所有有关他的消息,一切都是徒劳的,不要再找了,阿谧”外婆带着乞求哭喊道。

“外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寻谧感到绝望。

“孩子,去睡一觉吧,又是美好的一天。”

寻谧走到床边,绝望到不再哭泣。此时的阳光已经升到了山顶最高处,阳光像光滑闪亮的金色的丝绸轻轻打在窗台放置的水仙花上,寻谧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美好。于是,她拿出手机拍下这美好的瞬间,她想,我要把这一切讲给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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