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卡罗尔》:Love is love

走进电影《卡罗尔》,是走进一座宫殿。庄严、静谧、隐隐而动的情色、诱惑,以及爱。

又是黑金配,似乎是不少女同电影的选择。是老少配,年少者在年长者身上看到对未来的渴望,年长者在年少者身上看到勇气。是压抑的五十年代,纽约容不下那么多追梦的异邦人,何况一份无法放在阳光下的爱恋。

她叫特芮丝

“你叫什么名字?”

“特芮丝。”

“特芮丝?可爱的名字。”

沉默。

“怎么了?”

“天使缥缈在宇宙。”再次沉默。

这片子有很多沉默。卡罗尔与特芮丝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沉默是步步试探。特芮丝是好奇,这个金发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卡罗尔也是好奇,她还以为是一个男人寄还的手套。这女孩太过大胆:“你的香水很好闻。”

“是我丈夫买的。”

“我们正在办离婚。”

卡罗尔摆开年长者的架子:“那么,你一个人住吗?”

她回答:“是的,不过理查德想娶我。”

“你呢?”

“我?我甚至不知道怎么点餐。”

第一次抽烟,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到。第一次喝酒,喝了一口就倒吸冷气。什么都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心动。卡罗尔问什么,她都答“YES.”  卡罗尔见过太多套路,这么干脆的回答已经好多年没遇到。她邀请她到家里去坐坐。

经过隧道的时候,金色的阳光、飘散的雪、卡罗尔身上的皮草大衣散发温柔的光。全部都是特芮丝对她的迷恋。她毫不掩饰,卡罗尔尽收眼底。书里的这一段写到,特芮丝希望此刻发生车祸,就算她们都死了,人们会把她们拉出来,看到她们两个是相依偎的。

爱上你,不再彷徨,此生已经足够。因而想到死,遇见你之后,我终于不惧怕死亡,我甚至想选择一种死亡方式,那就是跟你一起死。

卡罗尔买圣诞树的时候,特芮丝偷拍了她,那是她第一次拍人。她的一个朋友说:你应该对人感兴趣。这个人来了,而且注定成为爱人。她由此开始对“人”开始感兴趣,她拍了人的手,人的背影。但最多的还是卡罗尔。被头发挡住的面庞,熟睡时的样子,拆礼物的时候。她由这个人,开始对人类开始感兴趣。她是她的开启者。

她叫卡罗尔

买礼物让她紧张,顺手点了烟,特芮丝忙说:“这里不能抽烟。”卡罗尔有点沮丧,又问:“你在四岁左右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圣诞礼物?”“我对玩具火车感兴趣。”“哦?”特芮丝是卖洋娃娃的,却向金发女人推荐了火车,还很懊悔自己被柜台挡住了,没办法出去给她展示火车。

“好,我买了。”

“不用付钱吗?”

“噢!”特芮丝恍然大悟。她从付款单上看到了金发女人叫“卡罗尔”。

卡罗尔这个名字代表了太多身份:妻子,女儿,儿媳,母亲,朋友。她一天要轮换好几个角色,并努力保持转换之间的风度,是这份风度吸引了特芮丝。因为特芮丝甚至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但这份风度的保持不太容易,卡罗尔经常抽烟、喝酒。

第一次与特芮丝共进午餐的时候抽烟加喝酒,特芮丝当然以为那是上层社会女人的某种品味,有样学样。但是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卡罗尔也没少抽。卡罗尔本来与特芮丝在家好好的,丈夫哈吉突然赶来接走了女儿。卡罗尔非常生气,甚至对特芮丝也没好脸色,送特芮丝去火车站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自己驱车回家却开始抽烟喝酒,给特芮丝打电话的时候,酒杯还放在旁边,手里夹着烟。

后来特芮丝也学会了。与理查德分手后,理查德送回特芮丝放在他那里的东西,有一叠照片。特芮丝一只手整理照片,一只手夹着烟。翻到她第一次为卡罗尔照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教会她抽烟,喝酒,化妆,还有爱。但她们现在却分手了。

书里说:卡罗尔快乐的时候不多,特芮丝很珍惜这些瞬间。电影里卡罗尔的大笑都是在特芮丝面前,印象深刻的有两次:一次是在卡罗尔家,特芮丝对她说,我的朋友告诉我应该多拍一点“人”。卡罗尔听了觉得很好笑,问:那结果怎么样?还有一次是在滑铁卢的一个旅馆,那时候二人已经正式确立关系,特芮丝问:这是在哪里?卡罗尔笑着说“滑铁卢,是不是很糟?”然后大笑。

让她笑的事情都很简单,年轻女孩子的摄影梦想,一个搞笑的城镇名称。但让她忧愁的事情有很多,女儿的抚养权,丈夫的纠缠,众人的看法,她们爱情的未来。都大于这些笑的理由。她写信给特芮丝:我放你走。然后在自己家里,对着挚友艾比后悔不迭:我应该告诉她:特芮丝,等我。

卡罗尔也很脆弱。特芮丝离她越近,她越能感受到这一点,但也因此越爱她,那崩裂的缝隙让她觉得有机可趁。卡罗尔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是与哈吉吵架后对着她发脾气,然后卡罗尔打电话回去道歉,特芮丝迅速接受了道歉,接着对着话筒说,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卡罗尔说:求你了,你问吧!特芮丝要问什么?当然是要问,卡罗尔,我能爱你吗?但这本来不应该是年长者说的话吗?但卡罗尔不太有把握,她要特芮丝问。

卡罗尔第一次到特芮丝的公寓,看到她“偷拍”的照片,看到特芮丝小时候的照片,想到自己的女儿,悲从中来,掩饰道“你的冰箱除了化学用品,还有其他的东西吗?”特芮丝说“当然有。”然后卡罗尔在沙发上偷偷哭泣,背挺的很直,却还是被特芮丝发现了,特芮丝很惊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卡罗尔的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她没想到。然后一只手握住了特芮丝,表示接受。这是第二次崩裂,这缝隙让特芮丝想:是的,我可以爱她。

我叫卡罗尔 我叫特芮丝

她们分手后,特芮丝只是恨,为什么卡罗尔不相信自己的勇敢呢?为什么卡罗尔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呢?她们可以一起旅行,一起玩闹,但为什么不能一起分担呢?甚至还要艾比(情敌?)带自己回家?特芮丝觉得很屈辱。

但是,爱情里的屈辱让特芮丝长大了,爱让她长大。她走在纽约的街头,一眼就被车里的卡罗尔看见了,全纽约都是灰色的,只有特芮丝是闪亮的。她的目光追随她到街角,一直到她的天使消失不见。那一眼改变了卡罗尔的决定。面对律师,卡罗尔说:我不会否认录音带里的内容,同样,我也不会违背我的天性。

卡罗尔约见特芮丝,她说:

“我和哈吉在办理离婚。”

“我们在卖房子。”

“孩子暂时归哈吉抚养。”

“我租了一套公寓,足够大。”

“足够两个人住。你愿意来吗?我想你不愿意吧?”

她步步紧逼,但声音颤抖:“你愿意吗?”

“不,我不认为我应该这样。”特芮丝答。书里说,我不会,因为你会再次背叛我。

卡罗尔足够坚强,曾经,特芮丝问她,你觉得安全吗?如果有什么事情吓到了你,你告诉我,我也许可以帮你。卡罗尔说,不,特芮丝,我不害怕。那时候她说不害怕,是在安慰自己会得到女儿的抚养权,也在告诉特芮丝,自己不害怕与特芮丝的爱情,哪里会想到,有一天,她要来挽回这段感情呢?

她害怕了,害怕失去特芮丝的爱。

“我爱你。”这是最后的挽回了。

她从来不缺少所谓的爱,哈吉爱她,艾比爱她,女儿爱她,但都不足够让她心安。眼前这个人曾经是爱她的,但后来被自己亲手推开,如今她长大了,似乎得到了新生,变成另一个人,她还会爱她吗?

一句表白就让特芮丝沦陷了。她回到自己的圈子里,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本来她已经养好伤,有了新工作,新朋友,新的认可,她一定可以重新生活下去。但是,卡罗尔一句“我爱你”,这都不算数了,她只要卡罗尔。更何况,那句“我爱你”,在她对面酝酿了那么久,她都能看到卡罗尔的泪水。曾经她都舍不得让卡罗尔独自一人开车回家经过长长的黑夜,如今又怎么能忍受自己把她推向真正的黑夜呢?她离婚了,孩子给了哈吉,她自己一个人住。最重要的是,我爱卡罗尔。她走向她。

这是一个全新的卡罗尔,和一个全新的特芮丝。

爱就是这样吧,你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但我比以前更爱你了。

Love is love .


Love is love . 是主演Kate·Blanchett在一次颁奖典礼上针对《卡罗尔》所说的。
同时,她对卡罗尔这个人物形象给大众带来的骚动觉得很惊讶,说:Art is supposed to be a provocation, not an education. 我一直认为演员的本职就是拓宽观众对世界的认知。(来自微博布兰切特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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