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媒介批评课上老师曾经以“手机如今成为人体的器官”来提醒大家反思高速发展的数字化时代对人类究竟是促进还是耗损。由此延伸到我们可以适当地选择回归田园牧歌式的古典主义生活方式,尽可能脱离无孔不钻无隙不如的媒介场域,重新感受真正的“活着的”乐趣。
相信古典主义的生活方式不会让人睡到中午。古人一般太阳几点起就几点起,闻鸡起舞,鸡看见太阳了才会叫唤嘛。但是太阳几点睡也几点睡就有些夸张,因为那委实早了点。于是就有了煤油灯。
这样其实未必不好,月圆月缺,潮涨潮落,日出日升,人作为万物生灵之一,本就是自然孕育的一部分。回归自然就像回归母亲的怀抱。
但是人类诞生了工业文明,诞生了互联网革命,古典主义逐渐在现实中消弭,成为教科书上永不磨灭的文字经典。人的本性没有改变,而快餐化的媒介刺激着重并放大了这种渴求和贪婪。“熬夜”和“通宵”这种词汇可能会成为历史,毕竟无数伫立在发达城市的摩天大楼夜夜灯火通明,是永不熄灭的太阳,是没有尽头的白日。
生活的重压与无止境的欲望交织成一张绵密的网,笼罩在人们头上。规律的作息面目全非,成为一种异样,一种标志,一种特点,但是所有人都忘了它本来的样子。
二
我不是有早起习惯的人。高中三年坐校车,需要每天六点十分到小区门口。我通常睡到不得不起床的最后一刻,十分钟之内套上衣服背上书包冲出房间飞奔下楼。有时候甚至洗漱也挪到学校里解决,早饭也在学校的课间十分钟吃。周末一般会一直睡到不得不起床去补课,经常因为公交来不及而选择打车。然后又有点对自己的惰性感到内疚:算了,今天吃顿便宜午饭,不买零食。
自记事起父母提供给我的模仿案例就非常极端,这也是父母长期分住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极其不同。我爸是夜猫子,甚至每每让我瞧见他深夜还去厨房吃东西,我早上出门上学的时候通常他距离起床时间还有很久;我妈是百灵鸟,早上五点半起床都算晚,但是夜夜十点之前必须熄灯。我小学四年级之前都和我妈一起住,但是颇有我爸的习性。我妈闹钟响了,不是去做饭,就是出门跑步,我翻个身继续做梦;我妈睡了,我把床头灯调暗继续夜读。
长期如此。从很小的时候就熬夜成性,不知悔改,但也知道早起确实颇有好处。由于曾有过几次四点被我妈拎出门从家门口跑到公园,在公园里跑圈又一路跑回家发现才七点,运动又让人神清气爽,顿时感觉人生平白无故地多出许多时间,仿佛天上掉馅饼。因此长期对铿锵有力地自称“熬夜第一名,早起特不行”的人心存疑窦,叫醒你的不可能是梦想,只有可能是早睡。早间昏昏沉沉要么是长期疲劳过度,要么是精神肉体可能出了问题,不论哪个都值得关注。
三
大学以来其实没对早起这个事情有过怎样执念。但是放纵自己一睡睡到十点一般是少数,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一睁眼看见十点了,耳边立刻响起我妈的怒吼,一起身发现自己大脑浑浊,腰酸背痛。看见天光大亮洗漱完该吃中午饭了,又对时间从睡眠中跑掉深感懊恼。虽然睡得饱,但是丧失了对生活的控制,感觉很糟糕。
并不是没为早点让自己起来做出过努力。在做梦方面,第一种是床头安着机械臂,闹钟一响只要感应到床上有人就自动定位进行精准打击,直到把人打下床。第二种科技含量少一些,在床底加个底座,闹钟一响就自动倾斜,直到成九十度,把人滑到冰冷的地板上。
当然这些设想都只是想想。另外招数有三:
一、设很多闹钟,三分钟一个,并且变换铃声。但是没有效果,我曾经在睡梦中安然地关掉了二十几个闹钟,畅通无阻地睡到了十一点。
二、把闹钟放到离你很远的地方。你睡床,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放到衣柜顶,放到房间外。实践证明没有用处,因为不论你困还是不困,床就在那里,不来不去。关完闹钟也没清醒,于是继续睡。关完闹钟清醒了,啊好累再躺一分钟吧,于是一不小心又睡着。
三、我妈。可以概括为人工闹钟,好处是具有实物闹钟不具备的主观能动性,坏处是容易恶化母女关系,而且大活人又不能像闹钟一样揣在口袋里走哪带到哪。二十岁的人还要靠父母叫起床,这件事可能有一些丢人。
于是我看着寝室的上床下桌有了一个主意。手机放在底下,人睡在上边,早上手机一振一响,人瞬间就醒了,然后在连滚带爬地下床过程中一定会清醒,屡试不爽。
我曾经问过室友们,你们早上能听见闹钟吗。发现回答“啥也听不见”的时候居多,我放心了。因为我就是寝室里睡眠最差的那个人,如果前一天晚上没关灯,第二天早上六点灯自己亮起来的那个嗡嗡的电流声都能把我惊醒。这个行为养成习惯以后,现在已经能在手机振动之前差不多就清醒了,还可以注意下床的声音小一些。
今天又写冒了。这个话题的来源是今天七点半的闹钟,但是其实七点差不多就醒了,然后又模模糊糊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算小学五年级的数学题。还设x方程式来着,梦里还内疚自己时间来不及没在卷纸上写“解:设……为x”。下床关了闹钟还想继续上去睡,但是一想爬上去太费劲,还是早点去博文楼写日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