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第一次见到他,就明白了,时至今日,原来自己依然拥有最初最真实的悸动。
1
许沐晴挽着顾易生的手,笑靥如花地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新娘直接僵了脸,脱口而出的是:“你谁啊?”
附近忙着招呼客人的新郎父亲望向门口,便迎了过了,异常热情地说:“许小姐来了啊。”然后望着顾易生问道:“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顾易生淡淡说了一句:“我姓顾。”
许沐晴笑得礼貌,补充了一句:“我男伴。”
新郎也走过来,转头对自己妻子及丈母娘说:“这位是万豪集团许总的千金,许沐晴许小姐。”
顾易生站在许沐晴旁边,静静地不说话。许沐晴粲然一笑,她本来就高挑纤瘦,五官精致,是一等一的美人。今天更是穿了一双恨天高,望向新娘何曼时宛如居高临下的女王,瞬间碾压了新娘的光环气场。
何曼突然觉得许沐晴眸子中满是讥讽,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好似那只是一闪而过,又好似是自己花了眼,只听许沐晴说:“这下何小姐就不会再问我是谁了吧?”
听得何曼面红耳赤。
企业之间的联姻无非是为了利益,许沐晴在新人敬酒的时候十分有礼地说:“祝二位婚后,财源滚滚,心想事成。”没说什么类似于百年好合的话,桌上的一群人却附和着说:“得许小姐金口玉言,二位新人定是能和和睦睦。”
顾易生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了句:“新婚快乐。”他望着新娘,眸子里满满都是冷漠。
何曼欲言又止,面上倒是露出了一两分委屈,却听见许沐晴开口:“今日就祝福到此,我与顾先生还有些事,就先行退场了,不好意思。”
顾易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礼貌,跟随着许沐晴走了。
何曼继续敬酒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发现顾易生和许沐晴站在那里,许沐晴说了几句话,就坐在了进门的椅子上。顾易生蹲下身子,轻手轻脚地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转而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出去。
约莫是新买的鞋子不合脚吧。
然后何曼在敬酒碰杯的时候一个失神,一失手将酒泼在了客人的衣服上。
2
上了车许沐晴慢悠悠地把鞋穿上,问顾易生:“最爱的女人结婚了,发表感想吧。”
顾易生望向窗外说:“没什么感觉了,一切到此结束。你又何必再加一场鞋不合脚的戏码?”
许沐晴嘴角戏谑地勾起笑:“既然她不仁,那我们至少要给她留个心里难受。你信不信,她今晚还会来找你?”
顾易生不说话。
一路无言。
许沐晴在车子停好的时候说:“我知道,你向来都是这样,她虽然伤害了你,可你终究不忍对她过于残忍。我今日不过稍稍夹枪带棒隐晦地挖苦了一两句,可你依旧觉得我做得过了。”
顿了顿她又说:“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即使我说的难听,却依旧有人附和,没有人站出来指责我,这就是权势的力量。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有些规则是不得不去遵守的,我们都太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顾易生望向她,此时的许沐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无奈的神色,她依旧是那样平静,不过是卸掉了那一层微笑有礼的面具,却依旧没有任何情感流露。
顾易生开门下车,脚要跨出去之前背对着许沐晴说了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跟你合作的。我会成为,那种有权有势的人。”
许沐晴目送顾易生离去,点了一根烟,夜色中分辨不出她的脸色。
那晚何曼果真发了信息给顾易生说:“你还是怨恨我吗?”
顾易生看着短信良久,却是什么也没有回,删除了短信,从此了无联系。
3
当顾易生拿到国内造型设计金奖的时候,许沐晴并不意外,这两年来他们同很多大牌合作过,顾易生也有了很多进修的机会,许沐晴倒是乐得其所。
这间造型设计公司开张以来,许沐晴投入很多心血,她抓住了造型设计业最好的那几年光景。当年邀请顾易生加入公司的那个大三女学生,也成长为一个雷厉风行的职场女强人。
而顾易生现今是设计界的一颗新星,有许多影星来找他设计造型,加上生的原本就好看,还有不少杂志报刊来找他做采访,甚至有广告公司来找他拍广告。
他果真像当年说的那样,成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万豪集团投资的公司多,当年正是因为研究影视行业,看出了造型设计行业人才的欠缺,许沐晴才开了造型设计公司。然而她不仅仅只关照着这里,常常是好几个公司好几个地方地跑,每天都累得半死不活。
偶尔晚上回到公寓已是深夜,顾易生还没有睡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看。见她回来便去厨房端一碗汤,有时会是一碗解酒药。对于她的晚归他从来不会说什么,不会有任何意见,最多就淡淡说一句:“熬夜伤身。”
他们从来不睡在一起,只是在一些夜晚里,用炽热的喘息安抚寂寞的灵魂,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是紧紧联系的。即使是暧昧不堪的夜里,当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他们也从来是什么都不交流,任凭空气渐渐变冷。
4
闺蜜同许沐晴喝下午茶的时候说:“诶,你对S市的何家有印象吗?哦……你应该知道啊!你前两年还出席过何家小姐的婚礼,就是那个叫何……何……”
“何曼。怎么了?”许沐晴淡淡地将闺蜜没有想起来的名字补充完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甚至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可就在这个关头,这个名字又一次被提及。
“对!就是何曼,话说她被甩了你知道吗,听说是她夫家一度过经济危机,马上就提出离婚,然后拖拖拉拉到最近。虽说何家不同意,但终究是离了。唉,以一时合作为基础的联姻不牢固啊,这年头还是要找能长期合作的……”
后面的话许沐晴已经没有心情听了,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其实何曼不过是众多例子中的一个而已,像他们这样的人,爱情是件奢侈品,却又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们有钱有权,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早更清楚地明白权势的好处。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觉得联姻有什么问题,联姻能给家族带来最大化的利益,那就是好的。
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三年来,顾易生虽不像初始那么清冷,他会煮饭做菜,他会同许沐晴一同逛街,他偶尔会被许沐晴的一些小习惯气得不得了。但是他也变得内敛许多,变得即使是许沐晴都无法准确地抓住他的想法。
但即使他有万般好,许沐晴也知道,这不是他对她有好感,逢场作戏谁都会,只不过顾易生越学越好了。
他最美好的时候留给了何曼,那个他轰轰烈烈爱过却终究让他失心的女人。从前许沐晴曾在街上遇到过他们,顾易生那种连眸子里都带着笑带着宠溺的眼神,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但他现在不是这样的,顾易生现在即使笑得开怀,眼神里也都是清冷的,他已经没有心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许沐晴心中竟是三两分苦涩。
5
看到信息的时候顾易生正在给客人吹头发。
手机响起的时候顾易生没有听到,直到许沐晴发现手机来电的时候已经挽救不了了,走过去拿起手机的那一刻电话就被挂断了。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她有些微怔,回过神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有短信进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这几日有空么,我后天启程去G市,一起吃个饭吧。”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赫然仅有四个字:“我很想你。”
许沐晴的指尖难以察觉地抖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却是如常。靠着桌子,待到顾易生放下吹风机的时候,她将手机递给他,说:“何曼小姐给你发了一条短信,说是最近来了G市,想约你吃个饭。”
顾易生自己翻看着手机,抬起头看了许沐晴一眼,发现她一脸平静。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发觉时间还早,下午4点多钟竟然就结束了工作,彼时许沐晴正窝在休息室的沙发里赶策划书。顾易生悄声走过去,沙发陷下一块的瞬间许沐晴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这才发现顾易生结束了工作,他的下巴抵着许沐晴的肩膀,轻声问:“今晚吃什么?”
许沐晴想了想说:“你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很忙,所以经组织决定,今晚奖励你,煮饭!”
顾易生倒是毫不客气地往许沐晴的耳朵咬了一口,疼得许沐晴龇牙咧嘴的,就听他说:“你这是压榨人民劳动力。”
许沐晴将电脑的文档保存好关机,放好电脑后侧身搂住顾易生的腰,竟是难得地撒了娇:“你好久都没做饭,我最近在外面都吃腻了嘛……”
声音难得的软软糯糯,顾易生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一起买菜的时候顾易生突然问:“公司都那么多设计师了,怎么又招了一批新人?”
许沐晴笑笑,道:“总是会有人离开的,像你啊,像其他人啊,羽翼丰满了,自然是会有人走的。”
顾易生皱皱眉:“我不会走。”
许沐晴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顺口般地续了一句:“没有撬不了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没有挖不走的人才,只有失败的谈判官。你当年不也是留在那里不肯走吗,最后还不是被我挖来了。”
顾易生无言以对。
不稍几日何曼来找顾易生,恰逢许沐晴在休息室里工作,她并没有告知顾易生关于何曼离婚的消息,不想说,不愿说。
另外一个八卦的造型师即刻溜达到许沐晴身侧,虽说休息室里只有两个人,那逗比却还是低声地跟许沐晴咬耳朵说:“老大,外头来了一个女的,是来找Eason的。虽然跟你比差一大截,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小心点啊。”许沐晴转过头去,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对他这种神神叨叨的鄙视。
她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望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何曼。几年过去了,何曼带着一点没变的性格,还有逐渐衰退的美貌。
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顾易生,倒是没说什么。只道是自己晚上要开会,而何曼小姐风尘仆仆地来G市,作为东道主的顾易生应该请她吃饭云云。
说话说的风轻云淡,仿若与她无关的样子。
6
顾易生回家的时候还以为家里被抢劫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好几个箱子摆在那儿,箱内堆着整整齐齐的衣物和一些物件。然而想想哪个抢劫犯还把衣服叠得这么整齐,就看着许沐晴搬着好几本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一脸茫然的顾易生,许沐晴也有点发蒙,开口就问:“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的确是挺早的,吃完晚饭将何曼送回酒店,回到家才8点,这速度一点也不像和旧情人吃饭的速度,跟朋友吃饭也不带这么快的。
顾易生看看许沐晴,又看看地上收拾好的东西,完全不能理解地问:“你这是要干吗?”
许沐晴理所当然地说:“这些年你变成了何曼想要的样子,她也回来了。我不也应该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吗?”
顾易生语气很冷,问:“你什么意思?”
许沐晴很无所谓的样子,露出一副“不是很明显吗”的表情说:“我要搬出去啊。”
顾易生刚要开口,却又被她急急地抢过话头:“别别别,我搬,你就住这儿,别跟我抢。”说完又将手上的书放到箱子里去。
顾易生已经濒临爆发的极点,最后问了一句:“你还真是舍得,真是狠心啊。”
许沐晴却是不知死活的状态,没仔细看顾易生的脸色,边整理东西边嘲讽地嘟嚷了一句:“也真是不太舍得,我教导出来这么好一个男人,就要拱手让人,真是不划算。”
顾易生很明显地动了怒,好几年前和何曼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很愤怒,他这些年一直保持着约莫平静的情绪,此时竟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很难言表自己这些负面情绪从何而来。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用的力道极大,掐得许沐晴都觉得手骨将要碎裂了。
顾易生一字一顿地说:“许沐晴,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许沐晴被他一抓,直愣愣地看着顾易生,脑子一空,忽然眼神就开始空洞了下去。
她的眼泪忽而就掉了下来,这是顾易生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落泪。
惊得他慌了神。
他依旧揪着她的手,许沐晴眼泪刷刷刷掉了好一会儿,突然后退了一步。顾易生赶不及接住她,就见她踢到了身后的行李箱,整个人跌坐进衣服堆里。
他急急蹲下,这时候什么生气什么恼怒都抛到脑子后边去了,只知道要好言好语地哄着,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
许沐晴却是呆呆地流着眼泪,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缺氧。
任由顾易生抱着哄着,良久才停下,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
只听顾易生咒骂了一句:“你个傻子。”却是不见他有半点怒意,忽而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顾易生压在床上吻着。
混乱的一夜。
7
很久之前,那时许沐晴才大一,但常年跟着经商的父母,她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她在十一长假的时候回到S市奶奶家,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刷S市的动态,一个造型店的广告映入眼帘。想到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换发型了,忽而就有了去那里的冲动。
进店的时候前台妹子告知许沐晴,她预约的造型师Eason正在为另外的客人剪头发。国庆假期人多自然是正常的,看着Eason在为一个小孩子剪头发,许沐晴倒也是耐心,坐在那里静静看着。
许是拿剪刀的人,手都比较好看,Eason的手指修长、白皙,许沐晴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愧不如。Eason自然是个艺名,这年头出来混的没有一个艺名反而奇怪,特别是在造型设计界。
他很耐心,即使对于一个孩子的头发也没有任何敷衍,那种很认真很细致的工作状态,许沐晴很欣赏。
等待的时候许沐晴开了手机游戏,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把自己装在各色轻奢品下的女人玩的游戏会是贪吃蛇。即使是Eason也因此失笑,静静地站在她后边好一会儿,她抬头的时候才望见镜子中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忽然间脑子懵了一下,回过神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天啊,这人怎么这么高。
那个午后抬头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嘴角噙着笑看着她玩着弱智游戏的画面,让许沐晴明白了,很多东西,都是一眼之间。
再一次见到他便是见着他陪同女朋友逛街的场景,顾易生不知道,其实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许沐晴第不知道几次来到店里的时候听说顾易生失恋了,女方家里听闻他不过是个造型师时极力反对,认为他前途暗淡,被迫分了手。
从外表上看,许沐晴倒是看不出他哪里有失恋的憔悴状态,工作的时候还是照旧认真,也没有胡子拉碴的脸。
熟识的前台妹子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知道,顾大造型师是昨天才来上班的,请假都请了大半个月。昨天到今天除了非说不可的话,其他的一句都不说,冷得可怕……啧啧啧……”
许沐晴端着咖啡送了一个白眼给前台妹子,揶揄道:“你不是对高冷的男孩子比较感兴趣吗,Eason这样不是刚刚好。”
惊得前台妹子疯狂摇头。
跟顾易生直接接触的时候许沐晴倒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吹完头发的时候说了一句:“有点事情想跟你谈,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
顾易生擦着剪刀,抬头说:“我后边还有好几个客人。”
许沐晴续了一句:“你慢慢做你的事情,我等你下班。”
顾易生刚要继续开口,许沐晴紧接着说:“就这样吧,我等你下班。”说完就踩着她的小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继续找前台妹子聊天。
忽视别人想拒绝的心理,自顾自地说自己的目的,她向来喜欢这样方式的谈判。
许沐晴手里摇着一杯威士忌,说:“你知道,我是在G市发展的。最近由于影视公司需要,我们新开了一间造型公司,设备什么的自然是不用提,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
顾易生饮了一大口酒,淡淡说了句:“没兴趣。”
谁知眼前这张毫无瑕疵的脸粲然一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听说你最近失恋了。”
直戳伤口。
顾易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想起身走的时候,那女人终于续了下一句:“你难道甘心吗?甘心被所谓的地位金钱名利战胜爱情,甘心自己成为她的旧人,甘心这样不痛不痒地折磨自己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给你提供的条件,是能让你走到王牌造型师的位置的,你真的不要吗?”
她嘴角勾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晦暗不明而闪烁的灯光映得许沐晴的脸有些妖艳。顾易生怔了怔,背对着许沐晴站了良久,他的拳头紧握着,在最后才缓缓松开,说了声:“我答应。”
许沐晴没有表露出一点愉悦和欣喜的情绪,这一切宛如在她掌握之中,她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她从来都是如此得胜券在握。
她保持着慵懒而高贵的坐姿,杯中暗色液体一滴不漏流入咽喉,饮完那一杯,才说:“开条件吧。”
谈完的时候许沐晴竟有微醺的感觉,她酒量向来好,今日也是难得地没有节制,就听到顾易生说:“最后一个条件,没有这个条件我是不会去的。我需要一个床伴,不谈感情,我希望是你。”
许沐晴讶异地抬起头,那双眸子里闪着光,有些迷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开出这样奇怪的条件。她用那种难以形容的眼光盯着顾易生,脑子一热,忽而就开口说了一句:“好。”
8
许沐晴从来没有觉得顾易生喜欢她,他需要的是床伴,不是爱人。她觉得所谓的温情不过是顾易生需要一个人去呵护,去互相温暖,去挥洒他那些空余出来的热情,即使不是她,对其他人他照样可以如此贴心。
毕竟当年在并不是很熟悉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不也是如此吗?
很长一段时间,顾易生不明白为什么许沐晴对于他与何曼的事情从来没有芥蒂,或许是不在乎,或许不必在乎。后来他才知道,许沐晴是把太多事情深藏在心底,正如她在商场上的冷静,即使是生活中她依旧可以保持时刻的优雅。她把自己变得不受任何事情影响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自己不受伤害。
她觉得顾易生从来没有放下过何曼,她一直生活在有一天会分开的阴影之下。
正如那天,她冷静地收拾行李,她一向喜欢借着淡定礼貌的态度来掩饰内心所有的难过以及一切负面情绪。
淡定从容是她的面具。
顾易生看着那样善解人意的许沐晴,那样想放手让他同何曼破镜重圆的许沐晴,气得牙痒痒。可对视的时候,望见她眼中的微微颤抖,看着她忽然滑落的泪水,却是明白了,面前这个过于掩饰自己的女人,是爱他的。
第二天清晨,许沐晴醒来的时候看着顾易生的睡颜,突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心里却是满足得爆棚。就在昨天,那时她就明白了,顾易生还是一个拥有心的人。
蹭了蹭窝在他怀里,这种做法倒不是第一次了,她轻声说道:“怎么可能真的狠心切断与你所有的关系而没有任何感觉呢?你那么好看,又那么优秀,只是我是真心想让你快乐,祝你们幸福是假的,祝你幸福是真的。”
她以为顾易生还在睡,却听到他清晨沙哑的声音:“商场上遵循丛林法则的许小姐竟然肯如此大方地把我拱手让人,至少也得卖个高价才对。”
许沐晴抬眼瞪他,刚想还嘴,却被铺天盖地的吻侵占了脑袋中为数不多的清明。
9
顾易生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想起和何曼分手之后的痛苦时光了,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许沐晴的,他也不知道。
顾易生记得,他们两个曾有一日陪同一位影星去取外景。趁着没事的空档,许沐晴也跑去油菜花地玩,顾易生慢悠悠在后边跟着。
忽然前面那人一晃不见了,好似是跌倒的样子。顾易生匆匆跑过去,却忽然被人扑倒,那是一片空着的泥土地,摔倒时并不痛,他却下意识地护住扑倒他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满面笑意,映着阳光宛如精灵,顾易生没有忍住,直直地吻了过去。
起身时顾易生浅灰色的衬衫沾了灰尘,他却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快乐过了。
他曾痛恨过势力的女人,也曾不喜欢那些被世俗磨得圆滑物质的女孩子。可是后来同许沐晴相处,他只觉得她虽然物质,虽然现实,但她真是会让人不能自已地喜欢上,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尝试过的,却发现无能为力。
他放弃挣扎,顺心而走。
10
当顾易生随着许沐晴见家长的时候,许家上下,对他倒是温和有礼,然而最终许父还是说:“易生,我许家向来是从商的,沐晴的哥哥虽然接手了许家的大部分产业,然而沐晴与你还是要负担起公司拓展这方面的责任。我希望你,可以分一些精力出来。”
顾易生倒是没有任何反驳,点了点头。
离开许家时许沐晴问顾易生:“是不是觉得,我父亲的要求有些过分,我本只想让你做你喜欢的事,但终究父亲还是希望你转型。你是否也觉得,我家也是极其庸俗的。”
顾易生吻了吻她的额头,光下他笑得耀眼,他说:“这有什么呢,遇见你已是很幸运了。又何况,许沐晴,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欢喜。”
时光岁月里的小剧场
1
“许沐晴你能不能不要把书桌弄得这么乱!”顾易生边收拾着桌上零碎的物件边说她。
那厮一脸茫然抬起头:“不会啊,我觉得很整齐啊……”
然而强迫症患者顾易生完全不能接受,于是只能日复一日整理书桌。
2
跟一个造型师住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许沐晴洗完头,湿嗒嗒的头发耷拉着,她拿着毛巾擦擦擦擦把头发擦个半干,用吹风机随便吹了吹。
恰逢顾易生看完书从书房里走出来,突然间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沐晴你给我过来。”
许沐晴一脸懵逼,拖着腿走过去,就被人强行按着坐下去,开始一系列麻烦的吹发,顺带现场教学。
然而第二次顾易生又看见把头发吹得全无造型的许沐晴,再次现场教学。
第三次第四次……然后至此许沐晴再也没有自己碰过吹风机。
3
顾易生催许沐晴睡觉的时候,许沐晴在写工作计划书。
催了好久顾大造型师受不了了,直接过去把人拖上了床,说:“上回叫你不能晚归你好好遵守了,叫你好好睡觉干吗不听。”
许沐晴:“我要赚钱。”
顾易生面色阴森地问:“我重要还是钱重要。”
许沐晴用一种“你傻吧”的表情看着他:“肯定是钱重要啊,当初我要是没钱也没办法把你买到手了。”
顾易生听完突然笑了,许沐晴被他笑得发毛,他说:“既然是花了那么多钱买的当然是要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