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合众之局

三月已经明显比二月份的天气要好很多，下雨减少了，整个大地又有了春的味道。秋冉很喜欢这样的夜晚，所以经常会在小区公园里面呆着闻味道不走。

不久前舅舅打来电话，说跟妈妈商量了一下，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面，让妈妈妈住过来照顾儿子。儿子正是上小班的年龄，在小区楼下就有个不大不小的幼儿园。每天母亲接送也很方便。秋冉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至于都瑞，偶尔也会回来，依旧是冷战，结婚到现在似乎冷战成了他们之间最长的相处之道了。都瑞有一点还是好的，该给秋冉的家用一分也没少，只是他们之间也早就没了像样的交流。这些年来，秋冉觉得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孤单，她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孤单的生活。只是自己的母亲这些天成日的唉声叹气，虽然母亲极力忍耐着，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但是秋冉还是知道她的母亲在人后经常偷偷抹眼泪。这一代人的婚姻不比得上一代人，自己的爸爸是十佳好男人，妈妈一辈子都被爸爸宠爱着，确实也没办法想象出自己这代人婚后的日子。

只是秋冉每天的忙出忙进，有时候忙得孩子也没办法接送。最近自己的体重直线下降，瘦了不少，本来125斤的小胖子，现在已经110斤。为此妈妈以为自己是不是都了不治之症，更加每天的忧心。

这段时间秋冉不停的跑公司，安排小韦去门店把贵重的物品清点出来，锁进保险箱，上班时间他自己安排，只是要把事情做好，小韦一度问他是不是不准备要那个店里，是不是要改成办公室，秋冉没说，不是不想说，只是自己也没想好，但是能确认的是，有一段时间他们不能开门了。嘱咐小韦清理完后尽快过来支援自己。而她自己每天找胡总学习竞标事项，各种资质证书审核。如何做标书里面学问真的很大，但是秋冉也是第一次接受，时间总是不够的，也就了解了点皮毛而已。老陈这些天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每天眯着个眼睛，还让胡总陪着秋冉亲自跑了趟合众，去谈一些细节，一直聊到了下午。王经理开玩笑说晚上一起吃饭，胡总很开心的握手表示赞同。秋冉以为老胡会赴这酒局，谁晓得出来后胡总对她说晚上吃饭他就不去了，让秋冉带着小韦一起去，接到这种任务秋冉也是挺无奈的，是不是全公司人都知道秋冉能喝酒啊。

也不怪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只怪自己第一年进公司的时候，年终聚餐的时候，不明白职场相处之道的自己，三两句劝劝就变成别人口中的千杯不醉了。哪里是什么酒量好啊，只是自己硬着头皮喝罢了，自己的经理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不晓得怎么拦，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哎”秋冉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那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啊，韦魏是不要指望了，他是一杯倒，让他给自己收尸还差不多。烦不了这么多了，死鸭子就上吧。拿定主意之后，就跟着王经理上了车，走之前跟小韦发个短信，让他晚上来接自己。说的好听点罢了 ，说白了就是过来收尸的。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就秋冉一个女的。秋冉跟着王经理进来后看到一桌子的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讪笑有的还鼓掌。

“王经理每次都能带不同的美女过来啊，哈哈。”

“各位别取笑我了，今天这位可不是一般的美女，她可是国家单位的，秋经理。”

“各位老总，我叫秋冉，是XX局**单位国资部副经理。”双手合十，礼貌的自我介绍后，一阵拍手说“美女都欢迎，哈哈”。

“叫我小秋就好”

然后王经理分别介绍了各种总，各种公司，秋冉也不晓得哪个是哪个反正就这么跟着喊着，她也是脸盲症，只要人一多就谁也分不出来。

之后就是觥筹交错，在这种场合如果你表现出一点点会喝酒，那绝对的把你喝趴下。

秋冉只能假装着不能喝，一杯饮料，一杯红酒，这也是这些年惨痛的经历换来的。

那些总们第一次也算是客气，没给她上白的喝。来来回回敬酒，也得把控好气氛，任人宰割可不行，偶尔耍横卖乖，就不至于喝那么多。好不容易搁下酒杯，假意上洗手间，在洗手间里给小韦打了个电话，让他大约九十点钟来接自己。

秋冉转身又回了包房看见她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平头男，大家转过头看，秋冉也是呆在原地，这时王经理过来搭着她的肩，把她送了过去，一边喊着服务员加个位子，把秋冉加在平头男和王经理中间，坐过去感觉有点挤，红酒也上头转脸。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仁兄，一脸的欠钱脸。

“小秋啊，你今天可算来对了。这是我们秦总。”王经理一阵讪笑。

秦总？谁是秦总？秋冉脑子里面还在回想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苦于今天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王经理拿手臂撞了一下秋冉，她回过神来望过去，“我们公司老总。”

秦总，合众老总，秦汝，那张名片以及跟老陈他们时常谈论到的。自己什么猪脑子，她看见那我秦总，看着她眉头皱了一下。

秋冉下意识站了起来，就看见大家都在看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还是什么的，竟有点语无伦次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见的人么？加油啊秋冉。”秋冉默默在心里念着。

她低下头顺势拿过酒杯，“秦总，我叫秋冉，XX局**单位小秋，初次见面这杯我敬您。”很熟练的开场，但她看见那位秦总眉头一挑，缓缓拿起了酒杯，秋冉脑子上头居然把一杯酒全喝了，放下杯子看向这一桌子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的角色应该是不会喝酒的。

脸立马腾的红了，“哈哈哈，”那个王经理过来拍着秋冉的背，“小秋，你今天不错啊，我们秦总在外面从来不接女人的酒啊。”

“啊哈，今儿个看见秦总一个激动，我说怎么好像上头了呢，不行了。都开始结巴了。”秋冉红着脸打着哈哈。

哈哈哈，惹得哄堂大笑，秦总嘴角扯了一下，他只是抿了一口。

秋冉腹诽着，这下子完了，搞不好这位老总并不是很欣赏会喝酒的，没听王经理介绍么，他似乎很不喜欢跟女人喝酒，是自己太聪明了。

接着气氛突然变得更加热烈，各位总一个接一个的敬秦总，他也是淡淡的。说了句公关一直是老王，他不会喝之类的话。

秋冉在一边想着自己干的糊涂事，还好大家也都有些上头了，最多也就这位秦总还清醒着，就当是自己喝多了好了，喝酒嘛，酒桌上的糗，那都不是事。而似乎秋冉这边突然不是焦点了，她倒也乐滋滋的吃起菜，这男人的酒桌，菜品永远都是最好的，但永远都得不到他们的青睐，今天有自己在这里，就也算是不辜负大厨们的劳动啦。

一边吃着一边跟韦魏聊着马上自己就能盾了，因为主角换人了。

正聊的起劲，总觉得有双眼睛时不时盯着自己。盯的秋冉只能放下手机，眼睛往两边斜了斜。

饭后大家提议去唱歌，秋冉就借口喝太多了，要提前离开，这时王经理有意无意的把手搭在秋冉身上，半推着让她也一起去，还凑到她耳朵边说秦总难得来，她就要提前离开就不给面子之类的话。再说大老总还没抬腿，哪有走的道理，都陪着呢，秋冉只能让小韦先回去了。这个点已经十点了，让他等着来接也不好意思了。但是小韦再三说自己没问题，他不放心再三嘱咐秋冉如果有事给他电话，他随叫随到。

到了KTV房才知道，那个地方真不是女孩子呆的。烟雾缭绕不说，他们还喊了七八个人女的陪酒，给秋冉呛的直往外跑。

王经理也算是人才，搂着两个美女把秋冉推到跟秦总坐一起，秦汝大大咧咧的坐在中间，秋冉就像个丫鬟一样，倒倒茶端端水。

过了会儿酒也上来了，秋冉觉得要是不跟这位脸臭的大哥喝点，他得臭一晚上，就这样秋冉只能一杯杯的敬他，心想着喝啤酒也就多上两趟厕所，也就不管了。

想着这位秦总也是，自己敬他就喝，都不晓得他是不是喜欢喝这口味的酒。慢慢的秋冉也上头了。

混着喝，喝了两三瓶下肚了，除了眼神飘忽，其他脑子还算清楚。反正都是出来玩，跟这位大哥总不能聊公事，而且K房里面音量这么吵，说话都要口耳相贴，还是算了吧。

自己落得自在，还能看看美女表演。好家伙，现在的K房光陪个唱那都是落后了，这些美女那都是浑身的才艺，这么短的裙子还能跳舞跳的一水的溜。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吵着喊秋冉唱歌，一喊不要紧，成了哄赶。

“这么多专业歌手在这里，还要我唱，那我就献丑了。”秋冉笑嘻嘻的上去开着玩笑说道“各位老板是想着怎么让我出丑呢。”

顺手点了首《类似爱情》，说到唱歌，也不是不会，点个拿手的吧。

我站在屋顶 黄昏的光影

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

微妙的反应 忽然想起你

这默契 感觉像是一个谜

心里有点急 也有点生气

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我在过马路 你人在哪里

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最近我和你 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在同一天 发现爱 在接近

那是爱 并不是也许

可不要忘记 你要相信你自己

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

这个世界 很无情 谢谢你

说一声 爱你 我很想听…

一句句秋冉都唱的很认真，认真的都忘了自己在哪里了，回忆也随之翻涌了上来。回想起她和都瑞的青葱时光，那会儿一起牵手上课，去实验室。回想起都瑞陪着自己在实验室里面整理数据，没日没夜的做实验。回想起骑着自行车带着秋冉到大学城里面小湖边钓鱼。椅子旁，草地上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那个时候每天的陪在对方身边就是最开心幸福的日子。

唱着唱着秋冉的眼睛模糊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也许再也回不到那些年，那些年的欢笑，那些年的在一起。是否能像歌里唱的那样，现在自己站在马路边，而都瑞再也没了身影。没有了那双坚定的手来牵起自己，这个世界上或许能握着自己手的也只有自己了。

秋冉慢慢放下了话筒，抬眼鸦雀无声。她调笑着开着玩笑：“各位老总，我不唱是我戒了。本人正式介绍一下，十佳歌手出身。谢谢大家。”

一句轻描淡写带过，忽略了尴尬的气氛。紧接着一整掌声，这时她看见秦总的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那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明白。明白和不明白也就那样了，秋冉突然很想回家，她就去了洗手间擦了把脸。在外面看了会儿楼下车水马龙，感概人生的川流不息。人这一生，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像高架桥上的车辆一样，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奔跑而不是停下。

自己再也没什么心情去陪着笑陪着唱，算了，去客气一下早点儿离开吧。这样的环境也确实不适合现在的心情。回到席间看到大家都收拾出来了，秋冉很奇怪，两个小时还不到就结束啦。

出来时秦总有事没下来，大家推搡着让秋冉把王经理送回家，那位王经理也已经喝的烂如泥。秋冉抬着王经理在门口呆了一会儿，想等秦总下来把他带走。毕竟自己一个女的还不是一个单位的，就这样送人回家也不好。

结果王经理自己拦了辆出租车就上去了，顺手把秋冉也带了上车。到了他小区，秋冉在门口在门口喊了个保安，陪她一起把喝的烂醉的王经理送回了家，王经理的这个小区算是江城比较好的地段，各方面配套设施服务都做的不错。到了他家敲半天没人开门，就让物业小哥拿钥匙开了门，给他搬床上。

保安小哥很自觉的走了，秋冉把门带上后，正准备穿鞋出去，突然身后有人抱了上来，她回头一看是王经理，后面的话才让秋冉当头一棒。

“秋经理，我知道你现在部门刚起步，着急需要业务，我知道你很急。”王经理是的很快快到语无伦次，秋冉挣脱不开，只能听他后面想说什么，“秋小姐，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生意人，这次的业务本来就是内定的，内定权就在我手上，我们去房间里面详细谈谈怎么样？”

说罢手就搭上了秋冉的肩膀，秋冉顺势就被他被他往里带，秋冉现在脑子清楚的已经不能再清楚了。她第一次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局，而自己就是那个局中的人。

秋冉使出所有的力气想要挣脱，却不想那个王经理拉着她的劲是那么的大。她胡乱拿了个门边的杆子往后一顶，那人吃痛，松手，秋冉招才能转过身来。

“王总，呵，我是缺业务不错，我把你当甲方，你帮我当什么了？就你们这样的公司我们不做。”秋冉气狠狠的那根杆子砸在姓王的身上，那人可能刚刚给顶的有些心有余悸，略略的让了一下。秋冉转身跑了出去，其实她心理非常害怕，怕那个王经理回个劲来会来追她，她看着电梯还在二楼一点点的往上爬，似乎她的背后已经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她想都没想就从安全出口跑了下去。

跑到小区广场上的时候，秋冉再也没忍住，坐在花坛上就是一通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太难过了，或许也是觉得太脏了，就这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保安小哥认得她，跑过来问情况。

秋冉什么也没说，拿起包，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小区，结果刚走两步就开始吐，吐的感觉要把胆汁也要吐干净了才停下来，掏出手机想打个车回家，才发现手机不见了，是留在了王经理家，还是留在了楼道里，她已经不敢也不想去找了。只能告诉那个保安小哥，留了小韦的电话，寄希望于这位保安小哥能不能把自己的手机找回来，拜托小哥给她打了个车，小哥还算厚道，一直把她送到车上。

就这样秋冉离开了那个局，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到底都干了什么。跌跌撞撞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