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风雨中的两棵树

每天清晨我会沿着固定的路线散步,在一条东西走向新修好的马路上行走,马路的两侧,很像两个世界,一边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一边是长长的破烂的平房。这边有一道矮矮的砖墙把高楼大厦围了起来,而那边,都是小院。

对于城乡结合部出现的这种景观,我已经司空见惯了,唯一能够引起我注意的,是路过这里时看到的两棵树。马路边这棵树,是国槐,是马路修好后载上去的,应该算城市绿化工程了。

而对面小院里的那棵树,我是看不到它的全貌的,它被关在了狭小的院落里,只能看见它超过院墙的上面这部分。从它春天开花到现在结果来看,可以确定是一棵梨树。

这条路修好后,在绿化带栽种了许多绿植,国槐也是其中一部分,只不过我从来没有看到有人给它们浇水。(北方干旱,城市的绿化带总是有水车像幼儿园阿姨那样,在孩子们睡着以后,像巡逻队一样,隔三差五地浇水,否则,总有不堪忍受干旱的绿色消失。)

由东向西的这一排国槐,大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消失,唯有这棵国槐树,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从开始跟小儿胳膊一样粗,渐渐长到了跟成年人健硕的臂膀一样了。

小院里的那棵梨树,肯定有主人伺候着,每次走到这里,我都能感觉到它的生机勃勃,硕大无比的树冠,遮盖住半个房顶和整个小院。

刚刚进去秋季的那几天,城市迎来了百年不遇的大风雨。我在外面散步,为了躲避这可怕的天气,开始从很远的地方往家里跑,在经过它们身边的时候,由于跑得比较狼狈,并没有仔细观察它们,只是扫了一眼,感觉国槐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随着飓风摇摆的很厉害,树梢几乎扫到我们几个人的头脸,我甚至看到因为要躲避它的摇摆,那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差点撞在小区的围墙上。

而对面的梨树却没有什么,只是树冠像大笤帚一样,随着风的节奏,不停地扫荡着属于它的那半个房顶。

顾不上许多了,浑身已经湿透了。其实,在飓风来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跑回家的。只是晚了一步,从小区大门口到单元门,百十来米,倾泻而下的大雨,借助飓风的威力,把我们搞得全军覆灭,无一人幸免,就连最早往回跑的年轻的邻居两口子,也同我们一样,没有逃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第二天,雨过风停,习惯让我们继续出门散步。我心里惦记这两棵马路对面遥相呼应的树,所以早早出门,到了它们跟前时,虽然心里也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

最坚强的是路边没有人管理的国槐,它仅仅断掉了一些小的枝杈和一些无法坚持的树叶,整体看上去,虽然能感觉到它经历了风雨,但基本上可以算作秋毫无伤,反而因为有了雨水的浇灌,越发的挺立了。经历了一场风雨,国槐却更漂亮更让人喜爱了。

由于对面平房没有垃圾箱,他们倒垃圾都要跨过马路,来到这边的垃圾箱,所以,国槐的身边躺着一大堆梨树的残枝败叶,连带那些尚未成熟的果实,整个画面,惨不忍睹。抬头向对面看去,小院里的梨树就像被人摘点了漂亮的帽子,它的主人依然站在房顶,把那些已经折断的,还连着筋骨皮低垂的树枝,一枝一枝砍下来,由女主人抱着,穿过马路,扔在国槐的跟前。

我返回来的时候,勤劳的人们已经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国槐似乎对着我在自豪地微笑,抬头看过去,小院的梨树已经变了样,原来硕大的树冠荡然无存,只能看到一点点树冠,刚刚够得着房檐。那可怜的样子,让人心酸。

猛然间,我有了一点感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跟人没有什么区别,在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未来一定跟国槐一样,再大的挫折和打击,都能经受住考验,都能笑对风雨人生。

而躲在温室里的孩子,尽管倍受呵护,可一旦遇见大一点的困难或者打击,肯定会像小院里的梨树一样,平时它们条件优渥,花开的美丽,树冠也漂亮,可最后呢?只希望经此一役,梨树还能继续努力生长,千万不能一蹶不振。

世间的万物,存在就是道理,生在哪里我们无从选择,可努力生活,真的是我们必须要有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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