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往回爬,没觉得太难。其实主要是顾不上太多,一心只想着赶紧下去,别让洗澡堂那狗的大秃瓢,把我们堵在厕所里下不来就麻烦了。
这时,我想起忠忠和四疙豆这俩家伙,就边爬边说:“忠忠和四疙豆没上来?”
“我在前面呢,不知道他们。”卫民口气里满是自豪得意。
“没看见他们,也许就没上来。”二臭蛋说。
“不会哇,咱们上来以后,明明听见他们俩好像在上面说话了呀?”我说,“别是让狗的洗澡堂抓住了吧?”有时候,我是有点未卜先知。
果然被我猜中了。当我和卫民、二臭蛋爬回到通着厕所的那个洞时 ,就听见有大人正在骂人。我们听出来一个是洗澡堂,还有两个不知是谁。
有人说:“这些孩子,也真是害的要命,爬到楼顶上,钻到顶子夹层里玩去了,多危险啊。”
“还上了房顶呢!这楼有两层楼,楼顶屋脊上,比两层楼还高,滑下来咋办呢!”
“就你们俩?还有谁呢?还有没有人在上面了?咳咳,吐——”这是洗澡堂的农圪揽口音,我们太熟悉了。
没人回答,显然受审的是忠忠和四疙豆。
“上面还有没有人了?”洗澡堂这时候显得真他妈的像个领导似的,“你俩说不说?不说,今天不能走。”我操,真他妈像审犯人。
忠忠和四疙豆都不吭声。我们三个人在上面,也都不敢把头伸到洞口上往下看,就感觉下面是日本鬼子似的。又听下面有人说:“算了算了,下次可得注意啊,太危险,从房顶上掉下来,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但洗澡堂不干:“不行,我明明听见房上有好几个呢,不光是他们俩,不说?不说就告医院领导,你们上房破坏公家财物。”
洗澡堂这招够狠的。果然,马上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小声说了些什么。我们有点听不太清楚,听不清是忠忠还是四疙豆说了些什么。洗澡堂这家伙显然是在公报私仇。
又有人说:“算了,小娃娃们就是太捣蛋,以后注意就行了。快回吧,快回吧。”是正华的声音。
接着下面没声音了。随后是几下关门的声音,然后就安静了。这时候,二臭蛋悄悄探头向洞外看看,没好气地说:“那俩家伙可能把咱们出卖了,叛徒,他妈的。”
“就是。”卫民也说。
“嗯,可能是告了洗澡堂咱们在上面呢。”我也猜到了。
“那咋办?”卫民是指,现在我们该不该下房。
“如果现在下去,可能那狗的洗澡堂正好在下面等着呢,如果等会儿再下,大人们可能就都去上班了。”我说。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都小心翼翼地把头伸出洞口,仔细观察下面有没有动静。二臭蛋说:“没事,下吧快点下,悄悄的,下去就跑。不然的话,老在上面,待到啥时候呀。”说着,他先下了。下房简单多了。二臭蛋下到半截,卫民在上面说:“你先把麻雀拿着。”二臭蛋一手接着小麻雀,轻轻跳到地上。然后是卫民下,最后我下。其实,我挺想让卫民先下的。因为当卫民刚下到半截时,我不由地回头望了望四周,楼顶夹层里,黑黜黜的四周,顿时变得好像藏了无数个鬼似的。我操,要是让我一个人在上面多呆一会儿,打死我也不愿意。
我还没落地,卫民和二臭蛋已经探头探脑地准备往楼下走了。我一看,赶紧悄声喊他们:“等我一会儿,光顾你们自己呢。”嗨,我心里也好笑。看来,真要像电影《侦察兵》里那样,在关键时候临危不惧、配合默契,还真他妈的难。
我们上房有胆,逃跑起来,也真是不含糊。从集体楼二楼向楼下逃跑时,只需一刹那时间,我们就能变成受惊的兔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