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的故事(@合肥)
纵有千壶酒,何以叙风尘?梦也江湖事,醒来华发生。——题记
“当年迪厅那么乱,你居然没把关系搞乱?”
“因为当年虽然年轻风流,但对爱情还充满期待!”
“也是,女人啊,长点岁数后才明白,以前要找长得好看的,现在都喜欢关系不乱的。”
“……王姑娘结婚时说,后来喜欢我啊,是因为我从不给人承诺,却一直规划未来。可其实我哪有想那么多……”
(引)
“跟我出国做事吧?我给你这个数!”老陆从衣袖里伸出两根手指,很认真地看着迪恩,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由地哆嗦了下,把手又收进了皮衣口袋。
“你这是挖公司墙角么?这么做对我以后的职业成长和规划不是很好诶!”迪恩装佯,缓缓地调整了下呼吸,“但是……说吧,这是salary还是annual pay?是dollar还是软妹币?”他又半开玩笑似的和他说道。
“我不懂英文啦!”老陆对着迪恩一脸嫌弃,“今年第二季度有个毛里求斯的项目开工,你去帮我,做你的专业,协助我;对了,既然你英文也好,兼职翻译的话,给你三万一个月。”他又眺向远处的车水马龙,车灯的流光下,不知怎么显得他格外忧伤惆怅,饱经风霜的脸上却还配着凌厉的眼神,“毕竟也不能亏待兄弟!”
刚入春的沪上,湿冷的寒风裹着刚开始掉落的香樟叶子,还有一些剩余的枯黄的梧桐,就是这样的凉意总惹人还是想抱紧身上的衣衫。
可这里毕竟是魔都,充满魔力的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每一分、每一秒里都有人在这里创造着奇迹实现这未来;在这里的人也一样,看似萧瑟的脸上都带着不一样的异乡人的故事。
东方明珠塔的南面有个环状的天桥,连接着陆家嘴西路、陆家嘴环路、丰和路和世纪大道,这个位置可以刚好看到东方明珠的音乐灯光秀,只是现在结束了,人也都散了;天气冷,只剩下几对情侣在那合影自拍,另外还有两个神色凝重的老陆和安德鲁·迪恩。
老陆在环路天桥上靠着玻璃栏杆,从上衣口袋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自顾自地点起了根烟,他没问迪恩要不要,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小兄弟烟酒的“清规戒律”只有他自己的实行原则。
“去多久呢?”迪恩故意表现得有些心动,但更多的是考虑究竟能不能帮到他。
“两年左右!你知道的,工程么,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拖着!”老陆吐了一口烟,冷风吹过,他又倒吸了一口气,“但中间可以回来一两次!”
“我考虑下。”安德鲁撅了撅嘴,踌躇着翻阅着内心的“规划书”。
“这是天朝的援建项目,给他们建机场,去的话早点知会我一声。”他那传统的三七开的头发里掺杂着些经历的“风霜”,眼角的皱纹似乎在宣誓着这个世界,可能再忙几年也忙不动了。
“好。”迪恩啧了啧嘴,回忆着这辈子已经经历的平凡是否需要一场异国奋斗的改变。
“我说,兄弟啊,又过了一年,年也过了……”他抖了抖烟头燃尽的灰,侧着头,友好且轻蔑地看了看迪恩,昏黄的路灯照在他有些许白发的头上,很有沧桑感;“我都替你妈着急了,怎么还没对象?”
迪恩“噗嗤”笑了出来,这话题转换的着实让人措手不及,正准备给个回应去不去毛里求斯时,却又摊上了这个尴尬的话题;可这个四十好几的老大哥总是这样在这方面“数落他”,其他方面却都是赞扬。
“再等等吧,不要急,她可能走错了方向,换向才能和我相遇,这总得需要时间。”安德鲁突然又想起了谁,脑中却又浮现不出那人的切实面貌。
“你自己也要去尝试的呀!”他把掩嘴掐死在身边的垃圾箱上,勾手搭着迪恩的肩,他个子矮又有点够不着,这个动作旁人看着很搞笑,迪恩便只得稍微轻弯了腰来将就他。“当然,不过你这样不一定错了……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啊……”
(一)
老陆今年已经四十有余,几近知天命的年纪,安徽肥西人士,家中有个可人的老婆,还有个快成年且有些叛逆的儿子,他自己大小还算一个小老板,江湖上也还算混得开,日子也过的也闲适、悠哉。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迪厅还很流行的时候,他凭着自己的一股冲劲,加上年轻、长得也俊俏,在浙江一带的圈子里混得很开,自己迪斯科跳得也很好,老板很赏识,之后还做了好几年的领班……他经常和人开玩笑地讲,“当年我舞跳的可好了,身边多少姑娘都围着我转,抢着要跟我啊!”
——只是,后来迪厅没落了!那年他26岁!
当时人和也现在的人一样,大多也都现实;那些曾经争着、抢着想跟老陆的也都随着他工作的丢失没了经济来源,也离它而去。
老陆回到合肥老家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闲着,游手好闲着,没什么事做,年轻时也尽在迪厅里混了,也没什么手艺或者活会做,连他自己都感觉就像一个废人一般,毫无生气。
那个时候的肥西,还是个小小的破县城,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出去谋了职业,留着年长的住着自己家修的自建房,典型南方人家格局的两层小楼。
他们户与户之间互相隔着,每家都有自己的小院子,篱笆围着、还砌着围墙,像似守卫着各自的“城堡”;他们在里面有的种点蔬菜,有点养点家禽、家畜什么的,村民们都活着自在安然、自给自足;每年都等着过年过节时,年轻的孩子们回来一起杀只鸡、宰只猪好好地庆祝一番,也还算惬意。
那个夏天,待业在家的老陆去老朋友家玩,朋友独自去准备午餐时,在朋友家他倒也不拘束,跑到人家结满丝瓜的阴凉的院子里逗他家的小狗,小狗吐着舌头如同抱怨着这个烦躁的夏日炎炎,也似在嘲笑着这个把玩它的少年。
就在老陆逗得正开心时,突然听到隔壁院子里一声人唤的“哎呦”后是一声“扑通”——大地与肉体的“亲密接触”,而且肯定不是自愿的那种;接着是猪在哀嚎。
老陆觉得奇怪,放开了狗,靠近围墙,踩着一块垫脚石,占据了高点,轻轻地拨开了丝瓜藤,往隔壁家院子里看,只见那红砖磊成的猪圈里蠕动着白胖且肮脏的猪仔,可能是昨天下过雨弄得它们满身泥,他思量着“脏也能卖个好价钱吧”;正开心地想着钱时,诧然,他愣住了双眼,看到一双脚在猪圈门外,整个人身都倒在了圈子里面。
“喂!”他大喊,想着这必定是大事,“没事吧!”连续大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隔壁有人吗?喂!有人吗?”他大喊咆哮着,小狗听着都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院子的深处。“大叔!大妈!大娘!大伯!大姐!大哥!”他太紧张了,也分不清性别,急吼吼地把能喊的都喊遍了,也没见倒在那里的人应声。
他寻思着“这下坏了”,这人肯定出事了,脑中想着所有这人的最坏的可能性。
(二)
一个箭步,他冲进了朋友家的厨房,把朋友喊停了,直接拉着他从前门去了邻居家,边跑边说着刚刚看到和听到的那一幕。
“隔壁他们家年轻人都去了省城打工了,家里现在只有一老阿婆……”朋友还没说完,他俩已经到了她家门口,可如他们所料的一样,阿婆因为独居,锁着大门,想从前门进去根本行不通。
老陆救人心切,转身对着朋友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丝瓜的?小时候不都吧丝瓜挑给我吃的么?”
“我妈种的,但我一直不喜欢吃那玩意。”朋友以为他在开玩笑,却有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那就好办了,我帮你,少吃几顿丝瓜,记得感谢我。”说罢,他又是一个箭步冲进朋友家的院子,经过客厅的时候抄了一把椅子,经过厨房的时候又顺了一把剪刀。
他把椅子放在了刚刚观察的位置,对着朋友指着椅子喊道,“扶着。”
他轻轻一跃就到了椅子上,“咔咔”两下用剪刀就把丝瓜藤给弄断了一片,随手又将剪子往旁边一扔,双手一扒,丝瓜藤片间露出一个能通过他身子的空间;他挣脱着周围的藤蔓,双手将身体的重量撑到了围墙上,脚尖借着椅子的力一跃而起,不费劲地就爬上了朋友家的围墙,转身对着朋友吐槽了一句,“大爷的,你家藏了很多钱啊,建那么高围墙干什么?有那么高的小偷么?”
说罢,他已经又爬到了老太太家的矮一点的围墙,可说是矮一点,其实也有一米来高,可救人要紧,也没管什么,便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幸好,以前穷,大家都没什么钱,也没有几家人的院子有钱修水泥地,泥土给他缓冲、翻滚,以致膝盖也没有受伤。
他有点踉跄地跑进肮脏的猪圈,扶起满身是泥和一些“猪先生”的排泄物混合的昏迷的老太太,嘴里喊着“阿婆!阿婆!”
他掐着她的人中试图叫醒她,却也都是徒劳。
“快打120!”他对着围墙对面探着头往这里看的朋友大喊道。
老陆当时年轻,身体倒也健硕,一把就抱起老太,快步从院子又穿出厅堂,还能腾出手来开她家的大门。
刚出大门,他就抄起他那“聒噪”的公鸭嗓——“救人啦!救命了啦!”
旧时的村,不像现在人人都带着戒备住在公寓里,也不知道隔壁是谁;他一声“救人”,就喊醒了好多刚吃完午饭打着盹的邻里过来帮忙,也算是淳朴。
邻居们有的帮忙看守老太的房子,有的准备了拖车,有的准备了一些老太的衣物、擦拭了下老太身上的污物,可毕竟跌入的是猪圈,有些脏、有些臭,也并无多少人愿意靠近,却也唯独只有老陆一人,一路上一直抱着、扶着、背着老太太,直到到医院。
(三)
“多亏了人家小陆啊,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早就去见阎王了。”过了好多天,老太醒后坐在病床上,对着回来探望的几个儿孙,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心酸、还有喜悦。
而那时候,老陆听说儿时的朋友做起了工程施工的行当,便随人家去了上海。
等老陆再回肥西老家时,已经是那年腊月快过年的时候,春节热闹,亲人朋友再聚首的日子。他也因为在上海做的不错,认为有钱赚,准备在家捣鼓几个人组成个农民工施工队自己干;上海人娇气不愿意自己干这种粗活,但他们能干,他们也能干得好,让上海人愿意出钱包活给他。
大年初六的那天夜里他去“丝瓜”朋友家筹钱去上海自己承包的事来着,正喝着点酒,吃着肥西老母鸡呢,就听到门外有人“咚咚咚”地敲门。
“丝瓜”朋友有些醉意地开了门,只见是隔壁老太,身后搀着个姑娘,后面还跟着两个她儿子样子的中年人,手里都拎着鸡和一些礼品。
嘴里喊着“恩人”就跨到了老陆旁边,说不尽的感谢弄得老陆甚是尴尬,明明是来商量找人合伙的,反而却又烦了自己。
一阵送礼寒暄之后,老陆的酒也基本上醒了,主要是被他们“温柔”的推搡给弄醒的;昏黄的白炽灯发着昏黄的光,柔柔地照着他这半年已经晒得黝黑的皮肤,惺忪醉意地眼突然觉得格外刺眼。
“小陆,我听你阿妈说,你还没处对象?”老太太很和蔼,像对自己的孙儿一般慈祥地问道。
“这,外地比较忙吧……”和所有外出打拼的奋斗青年一样,大家都喜欢把找不到对象用“忙”这个借口来敷衍。
“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孙女,王语嫣。”
“侬好!”老陆不知是醉意还是故意的,用上海话和她问了声好,和姑娘点着头;王姑娘长得很普通,皮肤、发型、身材都只是过得去的那种,应该只是个过日子的姑娘,和他在上海见到的那些淡妆浓抹的女子比起来真是太普通、平凡了。只是这名字感觉有些武侠。
“我家孙女和你年纪刚好相配,你阿妈也看她顺眼,你要是觉得合适,你们可以尝试交往下。”老太有点迫不及待,但也保持着养尊处优的神态。
“奶奶,干嘛啊!”她侧着头看向土地,有点宁死不屈的气势。
“只是说试试啦。”老太太安慰道。
老陆也听出了不情愿,自己也不想那么早就被管着,外面那么棒的花花世界,他可不想那么早就夭折在这里;可老太盛情难却,身后两位壮汉也面带微笑的给脸打一般,着实无法拒绝。
“阿婆,试试可以,但不强求,好吧?”老陆拿出了做工程时对待业主所需的“忽悠”技能,想直接结束了这场谈话。
“行,那阿婆就当你暂时答应了啊……”
(四)
老陆人实在,从来都不敢正面拒绝别人,特别是对待长辈;谁也没想到的是,他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家,又去了上海,继续开始了打拼。
其实,他倒不是逃避“麻烦”,兴许在很多人眼里还是好事,26的年纪,家里本身也催了。
可车票是早就订好的,只是赶巧摊上了这事的时候离开,看上去总不像个纯爷们,倒似个相亲的逃兵。
“我不会看错人的!”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而且在外地。”她不情愿地看着她奶奶。
“丫头哦,男人从来从来就不是现在有或者过去有,更不是看表面。”老太握着她的手,真诚地看着她,“我也不会强求你,也只愿你幸福。”
“可他又‘逃’去上海了啊!”王语嫣有点不依不饶。
“人家也只是去打拼,你想太多了。”老太太心里咯噔了下,心里也有点心慌,却还是信着这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孩子。
拒绝恋爱的人不一定不在婚姻里,就像那些还单身着的人,也许才是不愿意放弃爱情梦想的人。
(五)
那时候通讯不方便,交流基本上都靠书信,电话只有街道转角的邮局才有,按分钟计费,贵的很,没有大事也不会去打电话。
老陆儿时没好好学习,不喜欢写字寄信,觉得矫情,为了省钱也不打电话;就这样像在家乡消失了一般,他也只能从老乡嘴里听说家里人的近况。
他拼命地在上海滩奋斗,渐渐地,他自己的施工队有了名号,因为施工质量好,工人团结,经常能够缩短工程工期,好多项目都抢着把活包给他。
他工作多了,业务好了,赚的也多了,便风风火火地开起了自己的工程安装公司,当起了自己的小老板,但却还是和兄弟们同甘共苦地灰头土脸地一起在工地里干。
老陆施工队的农民工都是他自己家乡的人,都挺他;后来,业务更多了,也就有更多的老乡从家乡赶来帮他做得更大;而每次有新的老乡从家乡过来时,除了告诉他家里人近况外,总会带上一些王姑娘最近的情况,他渐渐地感觉她好像成了他的家人一般。
而且,后来听听他们嘴里传的王姑娘也倒是个好女孩,有时还会主动问一下她的轶事,他们说,王姑娘在家里也会听他们讲老陆的事。
腊月里,他死缠着总包集成商要到了工程款,把农民工的工资都发了,自己还小赚了一笔,也算不枉辛苦了这一年;集体都高兴地回了家。
(六)
根本不会想到的是,老陆父母已经完全接受了王姑娘,并且要求老陆娶人家;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和工程总包强硬的老陆,嘴里总是吐着脏话却为了农民工工资的老陆,居然……莫名其妙地答应了父母,而且趁着春节在家,还把王姑娘给娶回了家——一场旧社会包办的婚姻就是这么快!
老太太开心地把孙女的手交到了老陆布满老茧的手里,那一刻,老陆似乎觉得王姑娘其实还是挺可人的;大上海的姑娘的妆粉里不过也只是像她一般普通的脸罢了;重要的是,她会过日子,也能守得住他。
狗血的剧情狗总是有的,老陆结完婚没多久,就带着一帮伙计又去了上海;留王姑娘给他照料家里,一切都过得顺顺当当;逢年过节,老陆迫不及待地都回去看她,顺便看看家人,家里人都说“有了老婆回来都勤了”——而老陆只是慢慢地觉得他愈发爱她。
后来,电话普及了,他给家里按了电话,想她的时候就站在上海街角的电话亭跟她说说情话;手机普及了,他给她专么配了个手机,天天晚上给她讲笑话,听到她的笑声才能入睡……
再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他在上海安置了一处房产,把她俩都接了过去,只为更好的照顾她和他们的爱的结晶。
世事也总是造化弄人,没多久的三口团聚,这个行业在上海也出现了饱和,更多大公司来揽这活了,他们有更低的价格,更多的工人,更多的机械设备;老陆只能被迫去了首都谋生活,那里对于地区保护还算正常,还能分到一杯羹,也是为了王姑娘和孩子能更好的生活。
(七)
也就是在帝都的时候,老陆认识了安德鲁·迪恩。
可能谁也不会相信,几近知天命年纪的他曾一直缠着迪恩教他如何用微信聊天和视频。
起初,迪恩觉得烦,直到后来她听到他用方言和王姑娘通过电话后,“儿子教我用微信了,你也用吧,每天都可以视频见到你……”
迪恩才好好地主动地教会了老陆如何用微信语音和视频聊天。
后来,老陆喝着酒问他为什么那天突然又有耐心教他了,迪恩不紧不慢地说,“说出来你肯能不信,我虽然是江南人,但很有语言天赋,除了粤语、闽南语那些有体系的非汉语言,还有连云港话,其他都基本能听懂!”
老陆惊讶道:“你听懂我和王姑娘讲电话了?”
“我只希望王姑娘不是你的情妇就行。”迪恩给了老陆神秘地一笑。
“我老婆啦。”老陆有点害羞,“等等,我靠,你能听懂我讲方言,意思是我们几个用方言说你们总包坏话也都听懂了?”
“你说呢?”迪恩右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了些不屑。
(尾)
东方明珠的等渐渐暗了,游客也稀稀落落地离开观光区,他俩还在笑谈着过去的那些“愣头青”的轶事。
“当年迪厅那么乱,你居然没把关系搞乱?”
“因为当年虽然年轻风流,但对爱情还充满期待!”
“也是,女人啊,长点岁数后才明白,以前找长得好看的,现在都喜欢关系不乱的。”迪恩莞尔,双手顺势插进了上衣口袋,对着空气哈了口白气,仰望着星空,任凭冷风吹,只觉得清醒了自己。
“搞得你很懂女人一样?”老陆有些玩笑地口气,也有些轻蔑这个他眼里的毛头小子,他又续上了一根烟,继续说:“王姑娘结婚时说,后来喜欢我啊,是因为我从不给人承诺,却一直规划未来。可其实我哪有想那么多,只是她那么信我,阿婆又那么信我,她慢慢地成成就了我想要的,我不爱她爱谁呢?”
“话是这么说,等一下,我好像忽略了什么?”迪恩脑中逻辑思维殿堂开始出现前后推理的矛盾提醒,开始清理问题来源。
“什么?”老陆转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道。
“你刚刚说,和你去毛里求斯帮你,现在又要催我赶紧找对象,去你大爷的,老陆,跟你去了国外找洋妞吗?压力更大好伐啦!”迪恩对着他吼道。
“你不一直说喜欢金发碧眼么?那个叫什么的,艾玛什么的?”他拼命回忆着什么。
“Emma Watson!”迪恩更气了,他居然都说不好女神的名字。
“对,艾玛沃森!”他笑着用身体撞了一下他,一个老男人却像个刚捉弄完别人的小孩,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啊,我只是想,事业和爱情,你总得先挑一个!我也看到了你的努力;当然啦,作为过来人和兄弟,也希望你能双丰收。注意啊,我用的是‘爱情’,不是‘婚姻’……”说罢,老陆自己又“哈哈”大笑,寒冷的沪上夜晚,他却笑得像个幼稚的孩子。
而迪恩,也好像突然明白了,之前老陆脸上的那些惆怅,是因为可能又要和他亲爱的王姑娘分别两年;即使她再信他,他要的不过也是世俗地只想每天见到她而已。